正端坐在电脑前犹豫着怎么给王凌青打电话的吴华，突然听到电话铃声又一阵骚动，这个时候的吴华，最怕听到这要命的电话铃声，好像每一个打来的电话，都是在催他还钱一样。但所幸的是，熟悉的电话号码出现在吴华的眼中，是周厚明。电话接听起来以后，周厚明有些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傅，你放心吧，佳颖这边我已经安顿好了，今天的事情是她太过分了，我代她跟你道歉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好，我知道了。”吴华这个时候也无心在跟杨佳颖计较这些，他只想快点解决掉眼前的事情，早点跟王凌青把事情说开，绝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那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周厚明有点不理解，明明他都已经这么信誓旦旦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怎么吴华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但他转念一想，毕竟这次的事情对吴华来说打击不小，可能他一时半会儿真的还无法接受吧。刚按掉了挂机键，手中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吴华低头一看，心中悠悠的暗叹，“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也躲不掉的，那不如直接面对吧。”吴华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然后狠下心按下了接听键。“喂？吴华吗？”电话里传出王凌青的声音，这是他们第二次通话，显然，对于王凌青来说，他们还是比较适合用电脑邮件来沟通的那种，所以当吴华真的接听了电话以后，王凌青的心中反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是我，你在科尔马还好吗？”吴华并没有直接聊到正题，他怕王凌青一时间接受不了，远在异国他乡的她一定还不知道这个国家发生了什么，更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现在的这种处境，所以一时之间，吴华虽然手中拿着电话，但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跟王凌青开这个口。“我还好啊，最近天气慢慢转暖了，冰雪也慢慢融化了，今夜的天空很黑很亮，明天应该也会是个大晴天吧。”王凌青站在窗边，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语的说，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语气之中竟然透漏着几分悠闲和懒散。这边的吴华并没有像王凌青那样的闲情逸致，他的内心煎熬万分，但是找不到任何发泄的突破口，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将一切脱口而出的时候，王凌青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突然嗤笑一声，说：“吴华你别见怪啊，向我们这种身在异国他乡的人，就是比较多愁善感的，所以有时候就会话多了点，你别介意，我们聊聊正事吧，我这次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说说手机研发的事情的，我发给你的邮件，你都还没有看吧？”面对王凌青的询问，吴华选择了短暂了沉默，他在内心默默的组织语言，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说，“你发给我的科研记录邮件，我都看过了，没有及时给你回复，只是因为一些事情给耽搁了，不好意思，还有……”说到终点部分的时候，吴华又语塞了，就好像有一个千斤重的石头堵在他的心口，他心中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有……什么？”电话那头的王凌青看到讲话如此吞吞吐吐，跟平时爽快流利的吴华简直判若两人，不由自主也慢慢压低了呼吸，她有一种预感，吴华接下来要说的，跟手机研发项目的资金迟迟不能到位的问题有关。“凌青，对不起。”所有的话到了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个字，但是在说出这几个字的瞬间，吴华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终于没有那么重了，没有了心理负担，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多了。“对不起什么？你想说什么？”王凌青变得紧张起来，手机研发这个项目她已经投入了太多的精力，这个男人可不要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要反悔吧？那样的话，王凌青是万万不能接受的。面对王凌青的质问，吴华知道，他必须全部和盘托出了。吴华跟王凌青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这段时间金融风暴以及产生原因，并说明了自己是这次金融风暴的直接受害人，现在的他不仅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所以……所以他必须停止手机研发这个项目，吴华再一次跟王凌青表达了深深的歉意，他也很清楚，王凌青是将她所有的心力都耗费到这个项目上面了，现在他说停就停，对王凌青来说是不公平的，而且就两人签订的合同来说，王凌青是有权利扣掉他首批支付的科研费用的，到时候吴华可算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你……你是跟我说，要停掉这个项目么？你知道我为这个项目，付出了什么吗？我原本以为，你给我了这个希望，就能一直坚持下去，没想到，你也是如此不负责任的人。”王凌青说的很凄然，这一席话让吴华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怎么他破产以后，在所有人眼中都成了一个渣男，难道他们就不能理解一下他的难处吗？金融风波，世界的经济危机，这是他一个人就能控制得了的吗？怎么现在这群人全部都怪到了他的头上？吴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极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然后才慢慢对王凌青说，“我知道这个项目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它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有很重要的意义，但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我现在不仅仅支付不起后续的科研费用，而且还欠着一屁股的债，这样的我，如何跟你一起完成这个科研项目？”王凌青睁大了眼，从门窗的缝隙里吹进来的冷风让她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有一股冰凉的风直直的吹进了骨子里，极致的寒冷包裹了她，她颤抖着声音问，“所以你不仅仅要停掉这个科研项目，还想从我这里要回那五十万的科研费用，是吗？”最后问出的两个字在王凌青的口中反复咀嚼着，她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骂出口，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无奈，不仅毁了她这么久以来投入的心血，还要把之前支付的费用也讨回去，可真是够无耻的。吴华也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如果不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的话，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看到王凌青此刻正咬牙切齿的模样，此刻王凌青一定恨透了自己的吧，但是他已经走投无路，别无他法了。“对不起，凌青，今天的事情是我错，如果有朝一日我还能够东山再起的话，我发誓，我一定继续投资比之前多出十倍的价格，让你继续把这个项目做完，可以吗？”吴华说的诚恳，但是再漂亮的话，在王凌青这里已经不管用了，一个人如果失信一次，就很难再得到别人的信任了。这个吴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但是即使他知道对王凌青说这些话没有用，但他还是说了，因为这不仅仅是对王凌青的承诺，也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吴华，你觉得你的话我还会再信吗？我告诉你，科研项目可以停止，但是这五十万我是绝对不会退回给你的！合同上面写着，如果双方之中有一方先违约了的话，那这五十万就当做是赔偿金，我告诉你，想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了！”王凌青话说的狠，但是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实际听完吴华的遭遇以后，她也很同情他，一朝之间，就从天堂沦落到地狱，以前的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现在居然会为了这五十万来求自己。这样的吴华让人看不起，也让人恨铁不成钢，这种感觉更加深了王凌青对吴华的鄙夷，但同时还有一股莫名的心疼，这两种矛盾的感觉让王凌青很乱，她突然变得十分纠结，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只能挂了电话，靠在冰凉的窗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电话里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吴华知道，王凌青这是真的很恨自己了，一种无奈感压的他快要踹不过气来，但是越到这种时候，他就越是不想放弃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于是他渐渐的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坐了下来，坐在发着光的电脑屏幕旁边，思索着究竟该怎么做最后一搏。手指轻轻的按压在键盘上，吴华在屏幕上写下了长长的一串文字，大致的意思无法也就是那样，对王凌青致歉的意思占据了一大半，写明了他的无奈和痛苦，更多的，是希望得到这个远在万里之外却又与他惺惺相惜的女人的理解吧。打完了这一连串的文字以后，吴华的心中慢慢也变得平静下来，不管结果如何，他应该都能坦然接受的吧，如水的疲倦感席卷而来，吴华感觉自己的眼皮十分的沉重，再也没有办法保持清晰了，于是就倒在沙发上沉沉的睡过去了。在吴华熟睡后的十几分钟以后，电脑屏幕突然亮了，右下角显示收到新的邮件，但是沉睡中的吴华并没有发现，他实在是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