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道路上出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于雨水的关系,旗帜卷成一团显得有些颓废。孙策骑着战马快速疾驰,周瑜以及千余兵马紧随其后。一路上有逃兵陆陆续续汇聚,粗粗清点那些汇聚来的溃兵大约有五百之众。也就是说仅此一战,孙氏的主力,嫡系私兵部曲少了一千五百之众。如果能用庐江郡的兵马去换,情愿以三换一,然而这注定是一种奢望。来时三千浩浩荡荡,有气吞江南之雄心。归时灰头土脸,让人欲哭无泪。贾贼当真是好手段,居然以雷霆之势整合江南世家豪族,尔后又和他们联手布下此局,让本太守险些战死在长江之上。江南邓当所部一万兵马正在后方追杀,如今手中一千五百之众难以抵挡,只能撤往合肥侯国才能得以保全。“公瑾”“这一战乃是江南世家豪族误我,舅父亦误我”“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却在反掌间落荒而逃,此非战之罪乃江南世家豪族以及舅父之过”“吾不服、孙氏亦不服”声音在耳边回想,无尽的愤怒弥漫开来,孙策咬牙切齿的说着。纵观这一战的布局有错吗?自己统率的三千兵马别看数量不多,但这支兵马中的大部分人却是跟随父亲征战沙场的精锐。若论战斗力,以一挡五不在话下,可是建业城一战却险遭覆灭让人悲痛。先是建业城外一战,尔后收拢溃军,又在长江上一战。两战两败方才呈现出如今的局面。感受着这股滔天之怒,周瑜沉默不语。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还有意义吗?当务之急是调整策略,为孙氏找到一片全新的生存之地。本以为孙氏和江南世家豪族关系密切,可以利用这成关系攻下江南,然后在利用这层关系暗中把江南牢牢的控制在手中。昨天的大战彻底把自己打醒,原来这些经不起推敲。江南世家豪族的决定足以把以前的策略全部推倒,因为以前的策略是以江南世家豪族为中心,利用他们的力量从而达到壮大孙氏的目的。哪怕有再多的不情愿,只能吐出一句话。“主公”“南方以不可争锋”正在骑马疾驰的孙策不由得一愣,以为听错了话。公瑾居然说南方不可争锋?这、这是为何?他的天下之策,不正是以南方为根基吗?南方?江南?江南世家豪族?数之不尽的念头在这短暂的片刻泛起,那震惊的神色久久难以消散,最后化为两个字。“为何?”“如今的局面既然是江南苦心谋划出来的,以鲁肃和刘晔之智,荆州必有异动。九江、庐江失守就在旦夕之间。彼时面对兖州的曹操以及南方的荆、杨两州压力。袁豫州就会疲于应付,双方将会形成僵持之势。一旦交州失守,面对荆、杨、交以及兖州四州之力,豫州就会有败亡之势”周瑜把天下形势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对着孙策分析着。孙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不详的气息。建业一战的影响居然有这么大,实在是难以让人置信。可若仔细思索,有感觉很有道理。按照局势的变化,贾贼尽占扬州六郡已成定局。尔后挥军南下交州,解决心腹之患亦不是难事。交州偏弱有豫、徐为盟友这才勉强抗衡荆州,如今在加上一个扬州,以及虎视豫、徐两州的兖州,焉能不败。假若荆、杨两州鲸吞交州,后顾无忧。双方出兵豫州,和兖州形成夹击之势,三方合围之下岂不是摇摇欲坠。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恐怕袁豫州这艘船就快要沉了。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孙策久久难以回过味来。如日中天的袁豫州,怎么可能会沉的这么快?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我等又应该如何?”“力保豫州”周瑜语气坚定的说着。孙氏底蕴不足,又加之江南世家豪族反目,如今能借助的只有袁豫州。假若袁豫州败亡,对孙氏必将是一个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故此力保袁术才是上策。只是袁豫州并非明主,只能徐徐图之。心中快速权衡,反思自己的平定天下之策,霎时间便了然于胸。“如何力保?既然九江、庐江注定失守,仅凭我等一千五百兵马,就能抗衡荆、扬、充三州之兵吗?”“可以”周瑜语气坚定的说着。孙策心中一惊,紧接着拉住战马,死死的盯着周瑜。那颗逐渐冰冷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请军师详谈”“仅仅只是依靠豫州之力,今后无法保住袁豫州。故此只能在其他的地方想办法,毕竟天下不止豫州和扬州”周瑜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双目中闪过一丝光彩。“能让主公立足之地唯有关中”“与其让袁豫州把兵力耗在和荆、扬、充三州的对持上。倒不如趁着充州和冀州攻打青州黄巾,荆、扬两州攻打交州之时,走宛城入关中攻弘农。东占洛阳,西入长安,坐拥雍、凉之地”“彼时关中沃野在手,又有天险在侧。一旦豫州有变,可攻充州,南联益州威慑荆州。豫、徐两州联手,何惧扬州?”“名为袁氏之臣,行割据之事”“以袁氏之名关中世家豪族不足为惧,形势逆转袁豫州只能听之任之”“整合关中之后是否舍弃袁氏名分,皆在一念之间”周瑜的声音仿佛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光芒,孙策不由得振奋了起来。关中大乱群龙无首,正是大举进攻之时,此时若能兵进关中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以公瑾之意,我等现在应该怎么做?”“死守寿春让袁豫州放下戒备之心”“传令下去,驰援寿春”“诺”身后众孙氏将领大声暴呵。心中的豪气再次蔓延,孙策一拍战马加快了速度。所谓死守寿春就是舍弃合肥侯国,虽然周瑜没有说透,但心中早已了然。昌河镇、巢湖一线有五千兵马,如今刘晔所部即将抵达,两军形成夹击之势合肥侯国难以抵挡舍弃方是上策。只是合肥侯国之兵听令于袁豫州,不是自己可以指手画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