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对那个乐观热情的交通警其实印象不错：“什么事情？”方灵颖打了个电话，脸上表情很沮丧：“配合运管交通执法查非法营运出租车，遇见暴力抗法的，开枪误伤……那个车主死了。”巴克脚步都顿了一下：“就是个黑出租，就开枪打死了？”方灵颖挥挥手机：“都说他太倒霉了，对方不接受检查，突然从座位下拉了一把斧头就砍运管工作人员，他反应最快，开枪射击……”想起今天凌晨时分的无线电通讯：“应该就是你去办事的时候，”巴克隐约想起自己跟特警大队一起搞的那个手枪射击培训指南，有点咂舌：“他这枪法技术……是好呢，还是不好呢？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方灵颖更叹气：“多半是坏事儿，听圈子里面都说现在就看舆论走向，怎么也不应该把个开黑出租的击毙吧？”巴克的专业侧重点却不以为然：“面对拿斧子的，我也一枪击毙！”上两步台阶：“你留意下吧，老洪人不错，需要帮忙就吱一声，我问问老郑。”不知不觉，巴克真的已经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了。郑怀闯的口气也差不多：“倒霉透了！小洪的培训也是在我们这里做的，现在连我们都刚得到风声要接受调查，舆论很不利，换谁听见一个黑出租被警察击毙，这事儿怎么都不好听，对吧？”巴克安慰：“从技术上来说他也没做错，你不是正好可以推荐一下你的射击训练法，加强对一线警员的射击有效培训嘛。”郑怀闯嘿嘿：“国内……这种事情看上面的态度了，希望没事吧，反正我听说小洪现在已经被暂停工作接受检查了。”巴克摇摇头补觉去，这种事情真是看运气。不过等巴克昏睡一天，下午磨蹭着起来找晚饭的时候，洪奇已经坐到咖啡馆的桌子边了，一脸苦相。方灵颖叫过来的，毕竟他们熟一点，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倒霉蛋已经被暂时停职！健壮结实的交通警跟祥林嫂一样唠叨：“我能咋办？那斧头都举起来朝着别人挥过去，拔枪第一反应就是制止砍人，我特么哪里来得及鸣枪示警？现在到处的舆论一边倒，都是过度执法，滥用暴力，你们打开收音机听听，到处都是打电话到电台骂我的，说我为什么不打腿或者手……”林东也是这个反应：“对啊，那么近你为什么不打腿，不打手，非要击毙？”巴克笑笑没说话，这都是典型的外行提问。果然，洪奇叫苦不迭：“你遇见过这样的突发事件没有？慌乱中开枪你知道我脑子里要闪过多少念头？不能有流弹，不能有跳弹，必须一击必中，周围有那么多同事和运管工作人员，还有围观的出租车司机，绝对不能误伤的！我敢去瞄准手脚打？我的枪法还没好到那个地步！当然打胸腹部了，那是最有把握的，而且你知道我们这小砸炮通常一枪打了人家都没反应么？他还在继续前冲前砍，我只能再开枪！”巴克帮他解释了：“他们的佩枪也就吓唬人，真打起来，要么连续射击，要么命中要害，不然很难一枪制服，你打了几枪？”洪奇懊恼不已：“当时情绪激动，打了三枪，就是第三枪命中心脏……”林东好奇：“那你还没被关押？”洪奇恨恨：“我没做错！非要挑刺也就是按照规程没来得及鸣枪示警，但我救下来那个运管工作人员，那是在制止砍杀人！警局里面没一个人说我违规，可现在给我放长假！”手里还比划那斧头挥动的紧急状态。但方灵颖拿过来的笔记本电脑上，舆论确实非常不利，极少数站在公正立场说面对暴力抗法这处置没什么不对的发言也给骂得狗血淋头，遭遇过一次舆论风口浪尖的方老师格外在意：“这些人就是人云亦云，根本不了解事情真相！”叶明静也过来了：“真相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嘛，舆论还不是想给人看什么就展现什么，这事儿不对，有关方面怎么没控制引导一下？”巴克就发现这几人看自己：“看我干嘛。”方灵颖化解洪奇郁闷的心情：“你那位有关方面的朋友可以帮忙查一下，大家都这么想啊。”巴克送她个白眼：“我去厨房帮忙……”向婉这走了两天就没消息了，巴克想想还是别联系，他也感觉到两人之间有点滑向不太寻常的泥沼。咖啡馆有个厨房，叶明静明显不在乎店里的生意好不好，所以这里更像是三家店的食堂，还好改装店和设计事务所的老板有给员工结饭钱，反正都是叶明静自己在账面上腾挪，于是这会儿两姐妹端着偌大的餐盘上菜，不但不把自己当童工，还觉得很有价值。等周晓莉下班过来，桌子边就坐了快十人了，巴克帮洪奇宽心：“没事儿，你那边要是有什么变故，来我这帮忙打杂，有你的事情做。”早就听他抱怨想找个行动能力强点配合的几人都拿斜眼瞟洪奇，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警察，未见得认同大家这些偷偷摸摸的手段。不怎么吭声的林东一直在翻方灵颖的笔记本：“有点意思了，这件事最早是一家本地论坛爆出来的，但上面也提到了是挥舞斧子暴力抗法，才被开枪制止，这是一大早六点过发的消息，可真正有名的是这个，本地著名情景剧演员在自己的公众微博上转载了这件事，可他的消息里面偏偏就删掉了挥舞斧头这个情节，就是查堵黑车时候遇见不配合检查，就地击毙了……后面很多舆论全都是从这里转载的，上午十点过的事情，之后的舆论完全变样！”叶明静轻笑：“我知道这家伙，公众微博很有名的，经常发布点忧国忧民的段子，搞得自己很有内涵似的，其实听说最喜欢勾引人妻，夜场里面到处泡妞！”洪奇就破口大骂：“我草他祖宗！断章取义，我招他惹他了！”林东奸笑：“他坑你，我们也可以坑他嘛，这种事情礼尚往来多正常……”周晓莉疑问：“你们今天早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林东和叶明静才想起自己有大把的正事要说呢。洪奇才看周围一帮欲言又止表情各异的年轻人：“什么事情，你们在做什么？”吃过饭的小团体要开会，倒霉的交通警对不起，现在是俱乐部活动时间，暂时不对外开放！气得洪奇到改车行翻到一套钓具，到江边钓鱼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