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日,皇极殿早朝。早朝刚刚开始,户部尚书李待问就手举牙牌出列,说道:“臣李待问有事奏!”鸿胪寺的官员唱道:“奏!”李待问大声说道:“圣上,如今辽西战事胶着胜负难分。但太仓库中库银,已经见底。锦州十七万大军每个月耗银七十七万两银子,但太仓库中存银只剩三十七万两。再有半月,我十七万大军就无粮草可。”听到李待问的上奏,站在前排的吴甡和贺世寿对视了一眼,十分地满意。李待问确实是被自己三人说服了,这么快就上奏天子说没钱了。天子朱由检听到李待问的话,脸上一白,十分地焦虑起来。想了想,朱由检问道:“太仓库无钱,可有其他办法筹措银子?”李待问答道:“可以停做锦衣卫常服银子,可省两银子六千两。”锦衣卫的夏季常服该做了,需要一笔银子。但是这笔银子和锦州战事的消耗比起来,实在是杯水车薪。即便克扣下这笔银子,恐怕对战局也没有什么影响。朱由检愣了愣,没想到只能从锦衣卫身上抠钱,一时沉吟不语。“李卿!没有其他办法了?”朱由检此时十分焦虑,已经下意识地好言好语,语气几乎是求李待问了。但李待问依旧是铁板一块,冰冷冷说道:“圣上,别无他法!”朱由检听到这话,焦虑地扫视了朝堂上百官一眼,仿佛是在向百官求助。太仆寺卿陈善道见天子扫过自己,眼观鼻鼻观口,脸色丝毫不变。朱由检吸了一口气,讪讪说道:“东奴举国攻来,便是锦州十七万大军也无必胜把握。若是拖上几个月,东奴国中一定会生变...”朱由检正在那里焦虑,内阁辅周延儒拱手出列,说道:“圣上,我大军出关三月,有笔架岗、何家坳、大笔山三场大胜,可谓是势如破竹。此时我大军斗志高涨,士卒求战,何不直捣黄龙攻下义州。岂能因为东奴征召了一些民夫充数,就畏缩不前糜耗银饷。”“再拖几个月,可能东奴确实会有变故。但在那之前,恐怕我大明的财政也已经拖垮了!李植之计实为两败俱伤之法,圣上不可轻用。”朱由检看着侃侃而谈的周延儒,皱眉不语。内阁次辅吴甡举起牙牌走上一步,大声说道:“凡战者,必有胜负,岂有必胜不败之理。如今战事顺利东奴丧胆,正是军心可用之际,此时不兵攻奴,待到兵老师疲之时,恐悔不及也。”礼部尚书贺世寿拱手出列,大声说道:“臣贺世寿附议。”文官们对视了一眼,暗道这是逼迫李植出战的好机会,纷纷出列,大声唱道:“臣郑三俊附议!”“臣刘宗周附议。”看到文官们纷纷跳出来逼战,朱由检脸上白。他坐在御座上,好久都没有说话。许久,朱由检才问道:“若是太仓库白银耗尽,锦州战事仍未结束呢?”李待问摇了摇头,说道:“圣上,若是粮饷耗尽战事仍未分出胜负,恐怕就是大崩溃的局面。如今之计,诚宜催促李植和洪承畴出城战!”朱由检吸了一口气,想了好久。最后,他咬牙说道“传朕的旨意,催李植和洪承畴出城决战,不可拖延!”####三月二十五日,洪承畴和李植骑马行至义州城外二十里,在一个小丘陵上俯瞰清军的兵营。义州城外驻扎着清军二十三万兵马,联营几十里。无数鞑子兵马在营寨内外行进,从小山上用望远镜看过去,就像是是一个巨大的蚁巢中无数不断涌动的蚂蚁一样。洪承畴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清军的营寨,说道:“我倒是从未见过这么多鞑子聚在一起。这二十三万鞑子比我们十七万人马还要多,当真是劲敌。”看了看李植,洪承畴无奈说道:“兴国侯,天子已经连传三道圣旨给我,催我出城决战。天子说如今太仓库已无库银,若再不战,就没有粮饷来锦州了。”“兴国侯的对峙良策,恐怕无法执行了。”李植当然知道天子的催战,因为不光是洪承畴收到了催战圣旨,李植也收到了。他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极远处的清军军营,没有说话。洪承畴问道:“此番对阵奴酋黄台吉,只能正面迎战。兴国侯可有杀奴的良策?”李植淡淡说道:“东奴人数虽多,但大多是滥竽充数的民壮。真正有战斗力的鞑子,不过十三、四万。”洪承畴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李植想了想,说道:“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尽力厮杀了!”洪承畴听到李植的话,愣了愣。许久,洪承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想不到兴国侯这样的人物,也有无计可施的时候。”李植笑了笑,没有答话。洪承畴一挥手,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在义州城外和奴酋皇太极决战,此战若是大胜,我洪承畴恐怕是要封伯,位极人臣。若是此战败了,便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李植看了看洪承畴,想不到这个素来谨慎的总督也有这么豪爽的一面,笑道:“说得好,若是败了,便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报国而已!”洪承畴大声说道:“兴国侯,不需要再等了,我们今日便动全军,往义州攻去!”李植大声说道:“好,我等这就回去兵,定要在义州全歼鞑子的二十三万乌合之众!”两人不再多说,带着亲卫骑下山岗,回锦州调兵。传令兵快马骑在前面,把兵的命令先传回了营寨,等李植和洪承畴二人回到营寨中,看到九个总兵和几十个参将、游击已经披挂盔甲,跨着骏马立在了大帐前。李植骑马行到众将面前,大声说道:“朝廷无能,连几个月的粮饷都无力筹措。但我等将帅都是汉家的好儿郎,岂容鞑子张狂?诸位,今日在这辽西,我等便和东奴死战一番,看看谁雌谁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