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奴仆都听到了前门的爆炸声,乱成了一片。德王朱由枢冲到后门,慌张地打开那扇小门,往外面一看。他看到的是一百名全副武装的虎贲师大兵。朱由枢暗道完蛋了,如今是插翅难飞了。李植果然早就知道这个后门。自己让詹克坚和尤一鹏走后门,恐怕是欲盖弥彰。恐怕这个月来自己和詹克坚、尤一鹏的密议李植一清二楚。李植杀人不眨眼,自己两次暗杀他,他会放过自己吗?朱由枢只觉得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上。亲卫们仿佛是在等朱由枢自投罗网。看见朱由枢打开后门,他们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把朱由枢绑了起来。####闻社领袖尤一鹏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带着一个仆人在济南集市上闲逛。千佛山那边刺客正在暗杀李植,尤一鹏不敢待在家里等待,而是在济南城城南的集市上闲逛。如果刺杀成功了,李植的亲卫们肯定会从城南匆匆会行辕,尤一鹏会第一时间知道。反之,如果刺杀失败,尤一鹏可以趁关城门消息传到其他城门之前马上从其他城门出城,往南直隶逃跑。走出家门后,尤一鹏出门后带着仆人在小巷子里七拐八弯,甚至几次走进死胡同,为的就是检验有没有人跟踪自己。实际上这个月每次出门尤一鹏都要这样折腾一番,想弄清楚李植有没有盯上自己。每一次的答案都是没有人在自己身后盯梢,但是尤一鹏却始终有一种被人盯上的错觉。所以在刺杀李植的关键时刻,尤一鹏连家里都不敢待。他在城中乱逛,随时准备逃跑。然而在城中走来走去,尤一鹏却始终没有现李植的耳目或者暗哨。甚至连城门中的卫兵都还依旧是那几个,百姓们进进出出没人管。尤一鹏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许自己是多虑了。除非李植有天眼可以从天空中观察自己,否则没人盯梢,他怎么会现端倪注意到自己?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暗杀他的主谋?说不定再过一会,自己就能看到李植的亲卫扛着李植的尸体进城。尤一鹏走到一个卖豆花的小棚里:“店家,来两碗豆花。”店小二大叫一声,就端上来两碗豆花,放在一张空桌上。尤一鹏带着仆人坐下来,刚要吃豆花,却看到南门方向人头涌动,不少百姓都冲到南门去看热闹。几个从南门走过来的百姓朝尤一鹏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还真有人敢刺杀津国公,这下子全被抓住了。”听到这几个商贩的话,尤一鹏像是猛地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浑身凉。刺杀失败了,而且刺客没能逃走,甚至也没有被杀死,全被抓住了?那自己和德王岂不是全要被供出来?济南城待不下去了。如今只能抛弃一切往南直隶逃去。尤一鹏看着仆人身上背着的包裹,暗道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带了一百两金子出来。就算逃到南直隶,自己躲几年风头都没有问题。尤一鹏站起来就要往东城门走去,然而他一抬头,却看到前面一队城内巡逻的虎贲师正慢悠悠地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尤一鹏做贼心虚,又坐回到椅子上,想等这群士兵走过去再起身。然而那群士兵却恰恰是来找尤一鹏的。士兵们走到了尤一鹏面前,队伍中一个密卫不急不徐地朝尤一鹏喊道:“尤一鹏,出来吧,你被捕了。”尤一鹏顿时惊得张口结舌。李植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吃豆花的?这街道上明明没有暗哨啊!李植怎么知道自己是暗杀他的元凶,这一个月来根本没人跟踪自己。自家门口也没有陌生人盯梢,李植根本没有派出密卫监视自己!难道李植有天眼?见尤一鹏一下子如遭雷击动弹不得,荡寇团班长韦老大冷哼了一声。他一挥手,士兵们冲上去擒住了尤一鹏。####乾清宫正殿内,周延儒、刘宗周和郑三俊站在御座前面,痛心疾地朝天子陈述山东的事情。“圣上明鉴,我大明开国以来,还从不曾有国公杀亲王这样荒谬的事情!李植要将德王朱由枢济南斩,实在是无法无天至极也!”朱由检抚了抚胡须,叹了口气。德王暗杀李植失败,被李植人赃俱获。如今李植把刺客的供词、德王府中搜出来的鲁密铳、举人尤一鹏的供词和鲁密铳匠人的供词等等铁证全部上交给了朝廷,李植说德王密谋暗杀他两次,要菜市口当众斩德王。这样的事情,确实让朱由检感到棘手。刘宗周往前走了一步,大声说道:“圣上,李植使用大炮轰开德王府大门,以国公身份冲入德王府抓人,还斗胆要斩德王,这是犯上作乱!请圣上下旨制止李植的逆举,将德王押送到京城受审。”周延儒吸了一口气,喟然说道:“本朝对皇室子弟的亲亲之恩前朝不曾有。藩王性命,实在是江山社稷所重之物。德王贵为亲王,即便真的有刺杀国公李植的行为,也最多是骄横之罪,按律可贬为庶人。斩德王的行为,实在荒谬至极。”郑三俊怒道:“李植为了这次的刺杀行为要斩德王、济南知府和闻社领袖,这山东还有李植不敢杀的人么?如此下去,山东人只知道李植,不知道有天子和朝廷也!”朱由检吸了口气,说道:“即便朕下旨,李植未必会听啊!”刘宗周拱手说道:“若是天子下旨李植不听,这犯上作乱的罪名就逃不掉了!天子可以派大军讨伐李植,将天津、山东二地重新纳入朝廷管辖。”朱由检看着言论荒谬的刘宗周,没有说话。现在李自成复起,朝廷的兵力再次吃紧,哪里还有余力讨伐李植?想了好久,朱由检才说道:“王承恩,这次你去一趟济南传朕的旨意。济南知府和这个举人便罢了,德王朱由枢的处死关系到朝廷脸面,一定要李植放人,交由朝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