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里辽西,重新回到了汉人的手里。不过这一次,占领辽西的不再是依附于文官的关宁军,而是李植的虎贲军。祖大寿站在李植身后,扶着锦州城的垛墙,身子微微抖。锦州是四百里辽西走廊的最北端。重新占领锦州城,对祖大寿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容不得他不激动。锦州城是祖大寿的巢穴。他从崇祯元年升为总兵时候起就守在锦州,直到崇祯十七年夏天被东林党一纸调令调往征讨李植,在锦州盘踞了十六年,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城中的祖家宅院就有十几座,曾经是祖大寿一族人的作息之处。祖家的子侄,不少都是生于锦州,长于锦州。入关以后,祖大寿曾以为需要五年、十年,才能从长计较收复宁锦。虽然在锦州一战中曾经打败鞑子,但满清在祖大寿心目中始终是一个强大的敌人。哪怕祖大寿相信李植必将夺回辽西,却也不敢奢望能一年就杀回锦州。然而在李植的虎贲军面前,鞑子的铁骑仿佛是纸糊的一样脆弱。被东林党放弃的宁锦防线,轻轻松松就被李植重新夺回了。祖大寿的身后,祖大寿的骑兵们哭成了一片。他们一个个抚摸着锦州的城墙,嚎啕大哭。关宁军的主体是逃亡到辽西的辽人,当初他们在鞑子的屠刀下往南逃亡时候,是锦州收留了他们。对于这些被誉为关宁铁骑的骑兵来说,锦州就是他们的大本营,是他们的家。重新夺回了家园,这如何不令人激动?李植看了看祖大寿,笑道:“祖团长,城中的这些祖家宅院,我就还给你了!辽西的六十多万辽民都在天津和山东。城中各处宅院,本来是谁的,现在就是谁的,我会派出书记员细细登记排查,让这些宅院都物归原主。”祖大寿听到李植的话,喜不胜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国公爷盖世英雄,为我等汉家儿郎收复辽西四百里国土!祖大寿一介武夫身无长物,只愿为国公爷的大业粉身碎骨。”祖大寿身后的骑兵们全部跪在了地上,大声吼道:“愿为国公爷粉身碎骨!”“愿为国公爷粉身碎骨!”收复山河故土,向来是令人激动的事情,何况是对于当局者?此时对于这些关宁骑兵来说,便是李植让他们冲锋陷阵去死,他们可能都不会犹豫。李植笑了笑,扶起了情绪激动的祖大寿。洪承畴走了上来,朝李植做了深深一揖,才拱手说道:“国公爷,这锦州是宁锦的咽喉。我们占下来以后要布置兵力防守,才能保证补给的畅通。”李植看了看锦州城,没有说话。洪承畴说道:“锦州以北的辽东大平原地方二千里,全是女真人的地盘。即便我们能攻下沈阳,奴酋多尔衮也能往北逃窜。我们此次攻打东奴犁庭扫穴,必然追击多尔衮。这越往北,补给线就越重要。”“我们有强大的水师,可以用战船直接从天津运送补给到锦州南岸。但只有控制了锦州,才能保证补给品能够顺利上岸。否则如果被奴骑控制锦州一带,我们补给品无法上岸。”李植问道:“洪参谋的意思是?”洪承畴说道:“辽西六十多万辽民都在天津和山东三个开荒点开荒,人员集中。我们可以从中选取一万年轻力壮者给予武器,让他们防守锦州城。有这一万民壮防守,便是几万奴骑包围锦州,锦州也能守住个把月,我们可以从容回援。”李植觉得洪承畴说得挺有道理,但他却不想过分抬高洪承畴这个外来者的地位。虎贲军的军官都是靠资历和战功升上来的,让初来乍到的洪承畴左右大事对一直追随李植的“老人”们来说不是好事。李植转头看了看李老四,问道:“李老四,你怎么看?”李老四说道:“国公爷,我也认为可以征民壮。此战补给线十分漫长。而我们战兵只有四万四千,征调民兵守卫补给线是个好办法。我们可以抽调一些军官指挥这些民兵。辽西是这些辽民的家园,他们守起城来一定会出死力。民兵守住大城没有问题。”李植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好,便按李师长和洪参谋的赞画,征调民壮。不过接下来我们还要打沈阳,一路北上,一万民壮是万万不够的。就从辽西民夫中选出五万壮丁,给予武器盔甲,负责守卫我们接下来攻下的城池。”“这件事让郑开成去做,让郑成功组织船队,半个月之内把选出的辽民运来。”郑开成一拱手,说道:“国公放心,我这便乘船回天津,最快度去开荒营中抽调壮丁。”李植正在那里布置补给线的守卫,却看到远处十骑斥候快马疾驰奔来。斥候通过重重关禁,一路走到了李植面前,单膝跪下说道:“国公爷,我们深入东面二百里侦探敌情,现鞑清已经放弃义州和广宁,拖家带口一路北逃。我们的人和鞑清的斥候一接战,鞑清的斥候就慌不择路的溃逃,似乎毫无战心。”选锋师代理师长薛三库愣了愣,问道:“广宁也收复了?东奴这是要不战而逃了?”李老四吸了一口气,说道:“国公爷,我看鞑子这次使的是坚壁清野之计。”####多尔衮转身最后看了一眼盛京皇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不到父皇营造的皇宫,竟要被我放弃了。”听到多尔衮的感慨,多尔衮的胞兄阿济格满眼的血红,大声喊道:“皇上,我们有十几万可战勇士,便是出城和李植四万人对敌,也未必不敌。这盛京是父皇浴血打下的基业,岂能轻易放弃?”“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我阿济格就率领十几万勇士和李植小儿决一死战。”多尔衮听到阿济格的话,闭上了眼睛。许久,他才说道:“当初先帝以五万精锐冲刺李植的一万多人,最终大溃败。如今李植有四万多人,我们十几万人如何能敌?”“英亲王,此时是我族生死存亡之时,稍一失误,便是亡国灭种。此时你切要冷静,莫要说些一时冲动的话。”阿济格看了一眼皇宫的崇政殿,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但是他却不敢说丧气的话,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此战事关我族生死,如何战,如何守都听皇上的一句话。只是皇上,皇上你切要算个仔细,切要算个仔细啊!否则我一族几十万人,将死无葬身之所啊!”阿济格说完这话,周围的满清贵族噗通通全部跪在了地上,朝多尔衮跪伏磕头。不少人都忍不住泪水,嘤嘤地哭了起来。放弃努尔哈赤占据的盛京沈阳,对满清的贵族来说,当真是不可承受之重。多尔衮看了看西南方,看着李植的方向,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