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了艾能奇。此时闯军的将领都一败再败,早已经失去了锐气。但是艾能奇在湖广从未见过新军,却不怕新军火器犀利。一挥手,艾能奇说道:“闯王莫要担忧,我艾能奇麾下有三万马军。这些骑兵对阵官军从来不曾败过。到时候千军万马往前一冲,莫说是五万新军,就是十万新军也会一溃千里。”众人听到艾能奇的言论,面面相觑。不过还是有一些闯军将领认可艾能奇的话,鼓起了一线希望。当初闯军十万骑兵冒雨冲击新军,就是靠马军冲入了新军的阵势中。那一战虽然杀得不分胜负,但也重挫了新军。可见对付新军的火器部队,骑兵战术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听说当初在锦州,皇太极的骑兵就曾冲入虎贲军的阵中。听到艾能奇的话,李过下意识地看了看宋献策。那宋献策也刚好看向李过,两人对视了一会,显然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虑。李过站起来说道:“闯王,侄儿觉得此番不可战。若败,则大军全溃,难以收拾。”李自成却依旧有一肚子的雄心,无论如何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希望逃进四川等死。他挥手制止了李过的话,说道:“今日我们放弃辎重逃入四川,官军追入四川,如何?”他转头朝艾能奇问道:“艾能奇,你三万骑兵,可有把握冲进新军阵中?”艾能奇哈哈大笑,说道:“闯王,你若再调二万马军给我,我凑齐五万人,从新军的侧翼冲杀上去,一定把新军冲得落花流水!”顿了顿,艾能奇说道:“不过军无饷不雄,此战之前,我愿闯王给这五万骑兵每人发赏银十两。若是骑兵们成功冲破新军阵脚,我愿闯王给冲阵的兄弟们每人再发四十两银子!”李自成大喝一声:“好!一些银子算什么?”“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奉天应人建立功业,岂能因为一场两场失手就畏缩不前。艾能奇你不愧是人称‘一只虎’的猛将!既然你有敢战之心,咱也不能做缩头乌龟。”“调两万马军给艾能奇。我大军在襄阳迎战新军。到时候艾能奇五万骑兵从侧翼冲上去,一锤定音!”帐中的将领们见闯王下了决定,一个个都不再多说。李过叹了口气,然后他站了起来,说道:“闯王,侄儿愿率十万正兵在正面缠住新军,策应一只虎!”李自成哈哈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五月二十,襄阳城北,李自成的十八万大军遇到了一路南攻的新军。除了新军,还有一万多宣府老兵。曹变蛟率领六万兵马挟攻下陕西之威,士气如虹。虽然人数远少于李自成的义军,但是六万多人却有不可一世的气势,列出的回形阵像是一座茂密的桦树林。李自成看着官军如火如荼的阵营,眯着眼睛说道:“此战若再败,我们就只能逃入山中了。”艾能奇大声说道:“闯王莫要担心,我为闯王生擒曹变蛟,让皇帝老儿知道我义军的本事!”说完这话,艾能奇就一勒马绳,率领兵马往东面绕了过去,准备冲击新军的侧翼。李自成看了看李过,喊到:“李过!你也上去吧!”李过大喊得令,一声令下发出了旗令,带领十万兵马缓缓前行,逼向了官军的正面。三百多门大小火炮也同时压了上去,准备炮轰新军的阵脚。实际上,李自成军中有很多缴获的火炮——大明各地都有城防大炮,这些大炮不是红衣大炮,都是大将军炮,虎蹲炮,弗朗机炮之后的老式火炮。大明从来不缺大炮,缺的是使炮的合格将士。大明的地方军因为军制混乱,军官**,根本没有合格的炮兵。这些铸造了几十年的老式火炮就在城墙上腐烂,没有人管理。这些火炮被闯军缴获后,倒是焕发了第二春。此时三百多门各式火炮被推到阵前,试图和新军对射。但是这些老式火炮射程很短,要逼近到一里左右才能开炮。火炮们还没有走到射击位置,就遭到了新军的十八磅重炮炮击。新军的大炮全部是从李植处买去的,精度不是闯军的火炮可以比拟。开花弹像是一个个礼花,在闯军的炮兵附近炸开。李过的十万兵马还没有走到新军的一里外,闯军的炮兵就崩溃了。炮兵不知道被炸死了多少,丢弃了铜炮,撒腿往后面逃。李过大声下令,闯军阵前令旗挥舞,十万人排成了最松散的阵型,慢慢朝新军正面逼去。黄得功用李植送给新军的望远镜观察着闯军,满脸的疑惑,说道:“闯军怎么走得不紧不慢?还列这么松散的阵型,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火器威猛?”曹变蛟看了看前方,说道:“虎山莫被闯贼骗了!这正面的闯军只是策应的兵力。不出我意料的话,闯军的主攻方向是我们的东面。”曹变蛟话音未落,东面就想起了滚雷一样的马蹄声。五万闯军骑兵像是一片海啸中卷起的巨浪,策马朝新军的东面冲刺而来。曹变蛟大喊:“在东面布置铁蒺藜!”旗令挥舞,将曹变蛟的命令传了下去。回形阵东面的官军像虎贲军一样在地上铺设了十丈宽的铁蒺藜,然后退回射击位,给步枪装药上弹。艾能奇的骑兵比闯军的骑兵们更骁勇,他们挥舞着马刀,吆喝着朝新军冲了过来。滚滚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像是一片洪水在冲刷大地,发出震人心魄的隆隆声。距离二百丈,一百丈,五十丈。曹变蛟一挥手,他身边的旗令兵挥舞令旗,前排的步兵举着鲁密铳开火了。此时新军士兵摆的是大回形阵,在回形阵东面有士兵一万三千人。这一万多人排成三排,举着两米长的鲁密铳猛烈射击。噼里啪啦的枪声中,艾能奇的骑兵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马下。第一排射完,从旁边撤了下去,第二排举枪再射,然后是第三排。呛人的硝石味道开始统治战场,黑色的烟雾很快就布满了步枪手所在的线列上,越来越浓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