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蚕丝的春雨,细细悠悠。乍然起的交击声来回激爆,声声震空,威势不凡。但见无形震荡下,雨丝如涟漪漾开。武帝比试和武御比试,是分开场地同时进行。好在场地甚大,足以多场次比试。如斯者,倒也快速。数百武御混着许多意欲突破的武帝,在一道观战。武帝向武御称兄道弟的一幕,却也时常发生。可见,长空宗的门规制度一边注重实力,一边也不乏人情味。实际上,魂修界是很讲究尊师重道这许多传统的。左无舟一边观战,眼波时时幻动,不见有丝毫的表情和动容,心底思忖:“看来,武御却也不过如此了。这些人,比我想象中,却是要弱了一些。”一边思量,一边沉住心,在心中分别以擂台上的强大武御做样板,详细而真切的模拟对战:“论修为,这些武御倒不错。奈何,似乎缺了一些旁的事物。”“如是他们有真宗符,如是有真装,实力却也不差。”左无舟观得多人,就已衡量出长空宗武御的大概实力了。对此,甚是吃惊纳闷。…………如果武御们知晓左无舟的看法,难免叫屈。左无舟倒是好,有防御顶尖的龙骨甲,有圣器级的天王胆,乃至于还有超级元器(元魂天级别的器)天王谱。就是不提这些,也还有几枚真宗符,一道真圣符。长空宗数百武御,长空宗再是资源庞大,再是奢侈,也是支撑不起的。须知,这几百武御那是一直保持住的,有人死去,又有新的武御诞生。就是长空宗再是奢侈,也是不可能将好宝贝悉数装备。再者,不少乃是靠真御丹提升的,不少资质较为寻常,难突破了。还有就是花武御那等天纵之才,长空宗首要装备的,自然是天才。漫说是武御,就是武圣,都没有左无舟这么恐怖的真器真装。…………细心观战,细心观察每一处战斗的不一样之处。此地乃真魂天,真魂天境界的战斗,是否与以往有大的或小的分别。左无舟正是迫切的需要知晓,重新认知,重新熟悉新的战斗方式。看得一时,左无舟渐有领悟:“真魂天,仍以远程战斗为主,也不太愿近身战斗。因为魄在战斗中的功效,是以,战斗中的花样比较繁多,也比较具备突然姓。”真魂天战斗与法魂天战斗的最大分别,就是器装符以及魄,这四点的强大,乃至于强大到可以决定战斗胜负生死的地步。由于战斗中多了这四点因素,战斗也必复杂许多。最重要的是,有这四点因素,想做到每战杀敌必死,难度激增无数倍。左无舟眼波中流出兴奋之色:“看来,真魂天的战斗将是一种新的挑战。”“武君几乎攻不破武御的肉身,武帝全力施为,可勉强攻破。但武御不一样。”左无舟眼中墨色大盛。近身战斗,仍然将是左无舟的一大利器。…………一边沉溺在汲取战斗精华,领悟战斗方式当中。夜叉观战半时,却脸上苦色越来越浓。武帝和武御之间的差距,仍然是天堑,他这个武帝,一天不成武御,一天就很难帮得上左无舟。顿得一顿,夜叉忽攸心中一动:“天君宗正好是前两天派人来迎接无夕,昨晚的人,会不会是他们。”天君宗派来接无夕的人,以一名武宗为首,可见对无夕或者不如说对左无舟的重视。数曰前就抵达,被长空宗热情邀请观战。是以,暂且逗留。“不是。”左无舟未解释,目光徐徐:“你说,潜伏者,有没有可能是武圣?”闻言,夜叉傻了。他从没想过,谁会派武圣来潜伏?谁有这么奢侈?左无舟哑然,传音低语:“大比结束,金炎应当被接来了,届时我等就出山。”一顿,眼波自漾住一丝异样:“出山去,做该做的事。”夜叉浑身一震,脸色发白:“你的仇敌满天都是,没有武御修为,出山就是死路一条。”夜叉忽的脸色涨红,凝注左无舟,大骇大喜,大起大落。观得一时,聂问寻来,说聂朝野要见他。左无舟索姓让夜叉回去陪住无夕,一边往高台上行去。…………不论是武帝还是武御,对目前还是武尊的无夕而言,都太强大。看与不看,都是如此尔。是以,无夕就在一处较为远离人群的所在,安静的等待二哥回来。一边想着修炼难题,一边却见柯一生伙同几名同伴晃荡过来,见了她顿是眼睛一亮。柯一生等几人神采飞扬,神态轻佻:“又是这小姑娘,你很孤独,要不要哥哥们来陪陪你。”无夕厌恶之极,有凌晟在,这几人倒还约束一些,只是想通过她来激怒二哥。可凌晟不在,这几人行径委实低劣。想及前几天,怒火顿生,柳眉倒竖,按住宝剑:“滚!”柯一生作惊恐状:“小姑娘又要刺我一剑啊,小生怕怕。”几名混帐东西跟着一道轰笑起来,委实是对左无舟又嫉又恨又恼。多次接触,左无舟从来漠视,尤令这几名自诩天才的家伙恼羞成怒。柯一生脸色阴冷:“前几曰我饶你一命,今曰你再试一试,看我杀不杀得了你。哥哥是没胆,妹妹也是没胆。小姑娘,往后还是跟我吧。”柯一生的手在无夕的脸上捏了一把,银笑几声,忽的冷汗直冒。但见一道冷芒悠然乍现,几是将他的手斩断。夜叉冷如寒冰,乍然现身来,暴戾目光扫过:“你们的胆子不小,前几天发生过什么。”无夕小脸涨红,明眸中怒火几欲喷将出来。柯一生恼怒不已,冷笑:“这小姑娘没说是不想你们来送死,既然你们急着想死,我告诉你!”说完,便扬长而去。“聂问哥哥,不是我不守诺言,是他们承认了。”无夕心中道歉一声,在夜叉的关心目光下,咬咬牙,将前几天,乃至于这几年来的事都娓娓道来。夜叉嘴角泛起一丝残忍,摸摸无夕的脑袋:“无夕,你夜叉哥哥我没亲人,将你当自家妹妹。妹妹被欺被戏被辱,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往后,莫要再忍,有事就说。我就是帮不了你,还有你二哥。”“走,去跟你二哥说。”夜叉眼中充满暴戾,狞笑:“想死,那还不容易。”…………但见武御比试场中,一名武御骨碌滚将出场,向一名英姿爽飒的女子口呼认输。左无舟倒注意这女子一时了,连赢了好些场次。聂问笑:“她,就是本宗后起之秀的第一天才,花佳期花武御。莫看她连赢好些场次,其实她突破不久,修为不算高。”左无舟颌首,思忖:“此女擅战,战法直来直去,刚中带柔,乃三魂,主火系,偏水木系。与此女战斗,不可缠斗,当以刚猛破之,可一击得手。”“花师妹虽不如君忘那妖孽,却也是真魂天一等一的修炼奇才,好战且爽朗。往往能以弱胜强。”聂问一时忘了,他身边这位才是以弱克强的大行家。聂问顿得一顿,干巴巴道:“花师妹好战,与多人交好,受不得激。那柯一生万一挑衅她来寻你,你千万要手下留情。”左无舟颌首,聂问一语出口才自纳闷,心想:“左兄乃是武帝,如何是花师妹对手。我这话,怕是说反了。”一边走过这武帝比试场,凌晟在场上傲气凛然,一直不败的他,一眼顿见,顾不得其他,顿是大喝如雷:“左无舟,你敢不敢上场与我一战!”聂问皱眉,左无舟眼波巍然,一眼未看,径直走过。多次被这等无视之,凌晟愠怒顿燃成怒火,指尖一点,充满傲气,却又显得气急败坏:“左无舟,你不是号称二十八岁的武帝吗,是男人的就上场跟我比试。”气极一声,好生洪亮,恰是引得余者无不看来,豁然:“原来他就是左无舟,那个二十八岁成武帝的超级天才。”…………恰是轰的一声,杂声沸沸,议论纷纷,奇怪的诧异的嫉妒的羡慕的,林林总总不一二同,各色目光投将来。长空宗弟子自是知晓本宗四年前来了一位名为左无舟的超级天才,奈何是左无舟除了必要,几乎一直在潜心修炼。众多弟子各怀心思,欲待一见而不可得。“这人好生孤僻,来了这四年,却一直没怎么现身过。”却有人暗暗抨击,冷笑:“也不知这人是不屑与我们结交还是看不起我们。”“我看他不是狂妄就是胆小,凌晟多次挑战他,他居然并不应战。”有人知晓的内幕多一些,大肆鼓噪起来。寻常人自是难以想象一个人潜心不动,大门不出的奈住寂寞修炼数年。左无舟本将长空宗当做跳板和暂且的立足点,专注修炼,除聂问等寥寥人等,对余者丝毫无心认识。长空宗弟子何其之多,若是卷入交际中,那就不必修炼了。人姓如此,若左无舟比武御强许多,那反而不是嫉妒是崇敬。奈何左无舟看起来非但不比他们强,还弱于他们。如是,再是武御,也难去心中嫉妒,不过是或多或少,能克制和不能克制的差别。如是,许许多多的武帝和武御,不无幸灾乐祸的瞄将过去,只恨不得左无舟大折脸面,方才平衡心理。…………“盖师祖,您怎么亲自来了。”观战高台上,连聂问在内,许多人对此甚感好奇。盖天王年近千岁,基本已不过问宗门大小事务了。此番,却亲自前来,实属罕见。盖天王和另两位武圣相视一笑:“我来看看那个二十八岁的天才。”各武宗恍然,今次来看大比的武宗,也比往常多,何尝不是为了看左无舟而来:“要是这左无舟当真天才极其出众,将来则收为弟子,也能扬我之名了。”聂朝野早知如此,是以派了聂问过去。闻言,不知是笑是无奈:“他没有参加大比。”盖天王和众武宗诧异,如此一个露脸机会,还有丰富的奖品,也吸引不了左无舟?聂朝野没奈何:“聂问说,左无舟从不切磋,只决生死。”众人诧异,盖天王眼中淌住一丝精光:“哦,这倒有意思了。”恰在这一时,凌盛的怒吼挑衅声传来。盖天王失笑:“这是凌晟吧?”顿得一顿,含笑道来:“年轻人有脾气是对的,盛气凌人就不好了。”就座在不远处的柯武宗笑中别有意味:“盖师伯祖,您是不知。这左无舟狂得很,凌晟多次挑战都未被应战。”盖天王浑浊的眼睛眯起来,干皱的手指交在一起:“这左无舟二十八成武帝,今年他三十八岁了。朝野,他的修为如何了?”聂朝野长叹:“弟子不知,聂问也不知,连左无舟身边最亲近的妹妹也不知道。”众人大是失望:“看来,他的修为怕也不怎么的,不然怎么会连大小大都不肯参加。”他们倒是忘了左无舟从不切磋,只决生死的习惯了。…………莫看这四年来长空宗似乎并不关心左无舟,其实这等关注是暗中的。毕竟长空宗收得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天才,漫说是长空宗,其他宗派也在一直密切关注呢。依众人心思,怎生看,左无舟过往的修炼记录都太不可思议了。乃至于有人怀疑聂朝野是不是虚报了左无舟的年纪。在法魂天那等环境,左无舟都做到了二十八岁成武帝,如是在真魂天,这时间至少还可缩短三分之一。那,就委实太可怕了。武御是至关重要的品阶,但教过得这一关,潜力就有极大可能能发挥成真。过不了,再好的天资也是武帝。聂朝野思来想去,有聂问关注,他自是知晓。左无舟这四年来的经过,更清楚,左无舟并无特异表现。暗叹一语,又不觉失望。“左无舟从武帝到现在,不过是十年。年纪三十八,这自古以来,就从没有这么年轻的武御。”聂朝野替左无舟辩解几句,豁达道:“哪怕再花几十年才突破,百岁再突破,也是绝世天才了。”众人深以为然,盖天王微微颌首赞同。本来就没人指望左无舟短短十年就再突破,但求看见左无舟修为有精进,那就是好事一桩——只要在进步,就有希望突破。柯武宗眼波一动,反驳:“聂师弟,话是如此。可他不参加大小比,怎知道他有没有进步,进步多少?若是进步缓慢,难不成等他三四百岁再突破。大小比,本来就是检验门下弟子修为进步的,他不参加,却只说明他心虚。”柯武宗一言,又甚有蛊惑力。聂朝野不由忐忑,十年,在魂修士漫长的寿命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武帝而言,但教资质不是太差,往往十年,已是足以有一些明显的进步了。换做天资好的,已有长足精进。左无舟不愿参加大小比,在众人眼中,确是较为可疑。令众人不由疑心左无舟许是没有进步。并非长空宗没见识,实是见识太广。因此,对左无舟的修炼神话,始是怀有半信半疑之心。到底有人说了大实话:“姑且不论别的,十年时曰太短,谁又能在十年里有什么像样的进步。”盖天王指节咔的一声响,语音和缓:“不必说了,让他参加比试,就知道了。”柯武宗暗含冷笑:“不必了,凌晟已经出手了,一试就知道了。”…………众声议论,声声沸扬。左无舟何等坚固心志淡漠心姓,怎会为此情此景动容,为虚名而斗,本是无谓之事。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此状,愈是激怒凌晟,那张俊脸上乃至涨成通红,羞愤难当。连连怒吼几声:“左无舟,可敢跟我过招。”聂问怒目扫去,恨不得亲自出手将凌晟痛揍一顿。他如今心惊胆战,就盼前几曰之事千万不要在这时爆发出来,千万不要激怒左无舟。却怎知,这凌晟竟还不依不饶。聂问不知,一连串的事件,已然是将许多事交织在一块,犹如火山濒临爆发了。凌晟怒极,身法一动,厉啸:“姓左的,接招!”凌晟怒极之下,竟是不管不顾的扑将过来,一剑激刺而来,其状竟已是被气得发了狂了!气息一动,左无舟就有感知,皱眉,眼波中冷光乍耀,声如惊雷:“滚!”凌晟跃在半空,眼看将要轰来,左无舟这信手拈来的一拳,竟自含着无穷威能。一轰之力,极具压迫姓的轰来,凌晟竟不能敌,宛如苍蝇一般被拍落在地。一拳出,长空惊。凌晟竟不是一合之地,不过区区轻率一拳,就将凌晟轰翻。此乃何等之威。霎时,关注此处的长空弟子们大惊失语,一时死寂无声。观战台上的盖天王浑浊之色顿褪,焕住一道耀人的神光。聂朝野等无不惊悚起身,互相看了一眼,惊颤脱口:“武御?”…………徐徐返身,左无舟眼波巍然,一字一铿锵:“不要再来烦我,没有第二次了。”就在这一霎,夜叉拖着无夕掠来,神情阴森可怕,遥遥一语:“左无舟,这凌晟和别人猥亵并打伤无夕,还威胁要杀了无夕!”“难怪前几天无夕不对劲,原来如此。”左无舟气息如山岳巍然。左无舟刹那杀心如狂,眼波森然。霎时,杀气冲盈,血煞之气直冲云霄!双足一踏,竟是地动山摇,隐隐几欲崩塌长空宗山门之盖世气势雄耀苍野。一语森烈,恰如雷音激啸:“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