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传来的那一声惨叫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样插到人的耳朵里。在听到那声惨叫的第一时间,严礼强想都没想就像弹簧一样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瞬间披衣,穿鞋,挎刀,然后哗的一声打开房间的门,一下子冲了出去。在严礼强冲出去的时候,住在他旁边屋子的梁义节也拿着长剑从旁边的屋子里冲了出来,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同时冲到了孙冰臣的房间的门口。“大人……”梁义节喊了一声,孙冰臣房间的门也打开了,孙冰臣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了远处的院子一眼,眼光闪动,但还不等孙冰臣说什么,一个难听的如沙子在破锅中摩擦的笑声就出现在了严礼强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子之中,在这个笑声里,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远处的屋顶上如夜枭一样的飞了过来,在空中一跃十多丈,人还没有落地,就把一个东西朝着严礼强所在的院子丢了过来。“大人,小心……”梁义节剑光一横,一下子就挡在了孙冰臣的面前。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却不是暗器,在掉在地上之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就在那皎洁的月光下,严礼强一看,才发现那是一颗人头,脖子上鲜血淋漓,双目怒睁,有着一把漂亮的长须,这颗人头的主人,正是这个庄园的主人,严礼强之前还见过一面的那个傅大人。刚刚才与孙冰臣见过面不久的太子洗马,眨眼之间脑袋就被人摘了下来,丢在了严礼强的面前。“孙大人,这份见面礼如何?”那个把脑袋丢过来的夜枭一样的人影停在了严礼强他们所在的院子里的屋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孙冰臣和严礼强三个人怪笑。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披头散发,脸上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整张脸惨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双眼睛闪动着鬼火一样的绿光,乍一看,整个人阴测测的,简直就像是坟墓里爬出来的千年老尸,而且还看不出年纪。这个人一出现,同样在院子里的严礼强就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一颗心脏更是剧烈的跳动起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已经完全把整个院子笼罩住,在这股气息之下,严礼强就感觉自己弱小得就像是锅里待煮的鱼一样,生死完全不由自己。孙冰臣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那颗脑袋,双眼之中闪过沉痛之色,然后一下子抬起了头,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站在屋顶上的男人,苦涩的说出了三个字,“天地双煞,黑白无常……”。“哈哈哈哈,没想到孙大人也听说过我们兄弟的名号,实在是让老黑我受宠若惊啊……”站在屋顶上的那个人一下子狂笑了起来。“刺杀朝廷命官,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什么大罪不大罪……”那个人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双眼鬼火闪动,“我我们兄弟身上背着的人命没有七百条也有五百条,已经被官府通缉了几十年了,现在就算再背上一条,又如何呢?”“你是不是也想杀我?”黑无常伸出同样有些惨白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桀桀怪笑,“你脖子上的那颗脑袋我倒想要摘下来玩玩,不过我们这次受人之托,摘两颗脑袋就够了,一颗脑袋已经摘下了,还有一颗脑袋,则是你带来的那个人的脑袋,至于你,现在是皇帝老儿身边的红人,你的脑袋,暂且在你脖子上再放几天,等有人能出得上价的时候再说,嘿嘿嘿嘿……”就在此时,在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又响起几声惨叫,随后在那几声惨叫之中,又有一个身影踩着屋顶,闪电一样的如飞而来,一下子出现在严礼强他们所在院子的屋顶上。后面出现的这个人,长得和那个黑无常一样,脸无血色,皮包骨头,就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只不过唯一与黑无常不同的是,这个人的身上,却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如果说那个穿黑衣的是黑无常的话,这个穿白色衣服的,毫无疑问,就是白无常了。白无常的手上,同样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那脑袋,正是叶天成的。叶天成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扭曲狰狞,尤有惊恐的神色。“脑袋带来了?”黑无常问了一句。“带来了!”白无常点了点头,怪笑两声,“这小子诡计多端,是个角色,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用几根银针把自己身上的穴道经脉冲开了大半,再给他一个时辰,说不定就跑了……”“嘿嘿,我们两兄弟订了的脑袋,能跑得了,脑袋既然拿到了,那走吧……”“走吧!”两个人看了孙冰臣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就从屋顶上跃起,想要离开。梁义节怒吼一声,一下子跃起,手上长剑洒出几十点的寒星,罩向两人。黑无常人在空中,冷哼了一声,一双鬼爪一样的手插入到梁义节的剑光之中,一搅一扭,梁义节手上的长剑就变成了麻花和碎铁屑,剑光一下子消散,然后黑无常一袖抚来,梁义节就闷哼一声,一下子落在了地上,踉跄后退,脸色煞白。“小辈,这次看在百剑老鬼的面子上,就饶你一命,下次再自不量力,小心你的脑袋……”黑无常的声音还在院子里飘荡着,那两道人影,却已经如两道轻烟一样,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再无踪迹。也就是在那两个黑白无常离开之后,严礼强才一下子感觉笼罩着整个院子的那股气息没有了。就这么有一会儿的功夫,严礼强背上已经有了一层冷汗,从始至终,刚才那两个黑白无常甚至就没有正眼看他一眼,就像当他是透明人一样,但那生死之间的巨大压力,还是让严礼强感觉犹如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一样。严礼强也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这点实力,再怎么出手,都没有什么卵用,哪怕就算他背着角蟒弓也一样,双方的实力境界实在是相差太远,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就根本没有较量的可能,他要贸然出手,那就是真的在找死。孙冰臣一脸悲戚,用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地上的那颗脑袋面前,把那颗脑袋轻轻拿了起来,两行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严礼强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千里迢迢从甘州到惠州,这一路辛苦,没想到最后居然在要进入帝京的时候,就在这惠州城内,遭遇这样的两个恐怖的高手,在挥挥衣袖之间,就带走了叶天成的脑袋,让孙冰臣这些日子的努力谋划,让严礼强和梁义节这些日子的付出与辛劳,一下子变成了浮云。整个过程,就像一出早就排演好的舞台剧一样的轻松简单,是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虚幻轻飘,但孙冰臣手上的那颗脑袋,还有这个庄园里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却告诉严礼强,刚刚经历的那一切,都是真实的。还没有到帝京,严礼强就已经感觉到孙冰臣和那个皇帝陛下想要对付的那个人的巨大能量。那个人不让叶天成活着进入帝京,叶天成的脑袋就在惠州离开了他的脖子,而至于那个担任着太子洗马职责的傅大人,则完全可以理解成那个人给孙冰臣和帝京的那个皇帝陛下的警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叶天成脑袋的那一刻,严礼强心中却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半点也没有觉得惋惜,反而隐隐有点高兴,当然,在现在这种气氛之下,严礼强也不敢把自己的心情放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