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方文岐就和常三爷分别了,常三爷还说会常常来剧场听相声的,还让方文岐有难处的时候尽管找他,方文岐嘴上也答应了,只是这个倔强的老头会不会这样做就不知道了。?[?〈[第二日清晨,师徒俩起床煮了碗白水面条当早饭,随便吃了一点就去俱乐部了,上午剧场是不营业的。剧场一天演两厢,下午和晚上,倒不是不想一天开三厢,关键是没观众啊,以前上午倒是开过,观众太少都不够成本钱,后来就改成开两厢了。林正军和白凤山两人吃过早饭也来剧场了,其他人因为下午开工上午都在自己家里忙活事。方文岐带着何向东转身就到后台去了,这也是他和林正军还有白凤山约好的,今天要谈剧场的事情,也只能和这二位谈,一个是穴头,一个是班头。三人落座,何向东是小辈,在后面站着,端茶倒水伺候几位长辈。其实最初艺人学艺都是到师父家里面学的,帮着打扫卫生帮师娘看孩子做饭,师父最开始也不会教什么,都是伺候师父和同行艺人交流的时候学的,后来才慢慢传艺。白凤山抱拳道:“方老板,昨日多有冲撞,还请见谅。”方文岐倒是很洒脱地摆摆手道:“无妨,如果是我处在白老板的位置上,我也是会那样做的。”林正军打着圆场:“哈哈,不打不相识嘛,以后大家都是兄弟,都在一个场子里面,大家好好合作把场子搞旺了。”白凤山也点头道:“还是要拜托方老板了,我们这些人也努力了很多年了也没什么法子,说句不怕丢人的话,我们的本事确实不行,招不来观众,始终没办法把场子搞旺,我们是没什么办法了。”方文岐闻言,沉沉呼出一口气,搞旺一个场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问道:“艺界素来有角儿和腕儿之分,角儿是一个场子的台柱子,整个后台都得指着人家吃饭,你们在天津城里面有交好的角儿嘛,可以请来助助场子。”白凤山和林正军相视苦笑,林正军回答道:“天津是曲艺之乡,角儿和腕儿都有,但是以咱们的实力是请不来人家助场的。唉,方先生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确实没钱了,情况你也看到了一天就十几二十个观众,观众都比演员要多了,哪有收入啊,我们没辙的时候后台演员一人分两斤萝卜当酬劳的事情都干过。”“干嘛不分煎饼果子呢。”何向东突然笑着搭了一句茬。“一边去。”方文岐没好气地喝了一声自己徒弟。林正军苦笑道:“因为我们连煎饼果子都买不起啊。”方文岐眉头拧成个“川”字模样,他说道:“我们这一行有人保活和活保人的说法,既然请不来角儿,那我们就自己培养角儿,只要有好活就不怕没观众来看。”白凤山和林正军都屏住了呼吸,认真听方文岐说话。方文岐继续道:“我们爷俩也没有别的手艺,就会说相声,我们会尽量多招来一些观众,当然这也需要二位的帮忙。”林正军赶紧道:“方先生,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绝没二话。”白凤山也点头。方文岐问道:“我听说上次相声专场那些观众是林经理挨门挨户上去说来的?”林正军也老脸一红道:“这不也是为了给方先生留下个好印象嘛,做的事是有点丢人啊。”方文岐摇头,正色道:“能为场子做到这个地步,你林经理绝对是个好穴头。”林正军苦笑摇头。方文岐再道:“不过还是要麻烦林经理再跑一趟,就说上次说相声的人又来了,问他们还愿不愿意再来听,也别求人家,就通知一声就好。”林正军点头应道:“好,没问题。”方文岐微微眯上了眼,缓缓说出了一句话:“只要他们再来,我就有把握把他们都留下。”白凤山、林正军、何向东三人齐齐霍然抬头看着方文岐,几人都被方文岐这霸气绝伦的一句话给镇住了。震惊过后,便是惊喜,白凤山和林正军不胜欣喜,但是方文岐这份自信力就把他们这些长期处在黑暗里面的人给感染了。何向东却问道:“师父,说相声的就咱们两人,这能行吗?”方文岐也皱眉道:“两个人是少了点。”何向东提议道:“要不咱们把常三爷找来吧,他不是说有难处找他么?”白凤山和林正军心中顿时一震,这可是个大角儿啊。方文岐没好气道:“你出个什么馊主意,人家是专业团里面的,还没退休呢,怎么可能来这里啊,再说我们这小庙哪容得下这尊大神啊?”白凤山和林正军齐齐黯然。何向东不满嘟囔道:“那还能找谁啊,天津城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上哪找能说相声的啊?”方文岐稍一思索,突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我倒是想到一人,这人倒是极为合适。”林正军尴尬地泼冷水道:“方先生,咱们剧场的经费……”方文岐笑道:“林经理,你放心,这人给他一斤白菜,他还得找我两瓣蒜呢。”白凤山、林正军和何向东齐齐看着方文岐,不明所以。说完这个,方文岐也就立刻带着何向东出门了,他得趁早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老头身体也还行,蹬着自行车带着何向东就往城南边走了。他也多年没来天津城了,这些年变化也挺大的,一路上连比划带打听,在过了中午饭点的时候总算是被他找到了。这是一间很破的房间,跟个窝棚似的,小小的院子里面堆得是各种杂物,煤灰到处都是,门口还停着一辆破三轮,整个房子看起来还不如何向东他们乡下的那个小院。方文岐看着这破烂的房子,心头微微一沉,又看着那扇底部已经烂了的大门,冲着里面喊道:“杨三儿在家吗?”里屋传出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今天不拉货。”方文岐笑笑,又喊:“2oo块钱也不拉?”只听得里屋一阵乒里哐啷的声音响起,一糟老头子冲到门口,瞪大眼珠喊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