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观众的笑声就没停下来过,观众都非常过瘾,好多人都是笑的前俯后仰的,都快不行了。??相声说白了就是一门逗人乐的艺术,它是有教育人的功能,也有讽刺的能力,但是这些能力都是建立在逗人乐的基础上的,如果相声都逗不笑观众,再多的教育和讽刺意义又有什么用呢,甚至于说教育和讽刺意义都不会存在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何向东在台上说的也非常过瘾非常舒坦,演员都是这样的,他也是需要看环境的,作艺的环境很好,观众反响很好,台上演员自然就兴奋起来了,表演当然就更加出色了。若是台下观众反响很冷淡,演员抛出几个包袱来全都瘟了,那演员自己心里也会毛的,表演起来自然会慎着了,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舒舒坦坦一晚上相声说完了,观众非常过瘾,觉得票钱值了。演员在台上虽然累死累活的,但是也觉得酣畅淋漓。陈军这孩子出来扫地干活了,这家剧场是电影院改的,现在就是向文社一家经营,自负盈亏,所以也没有人帮着料理,所有的东西都得他们自己来,陈军就负责打杂。何向东脱了衣服,准备把桌子上面的东西整理一下,桌子就留在舞台上不用动了,他刚一动手,下面观众席上有一人就朝着他走过来。何向东抬眼一看,愣了一下,他错愕道:“侯师叔,您来了怎么也没说一声啊。”来人正是侯三爷,侯三爷在观众席上听了一晚上的相声了,不过何向东却没有现。侯三爷背着手,慢慢走到舞台下方,看着何向东冷哼了一声:“我再不来,我怕是你都要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何向东顿觉尴尬,讪笑道:“哪能啊,我哪敢啊。”侯三爷愠怒道:“上班也不去报道,有演出你也不跑,你到底想干嘛?”何向东更尴尬了,后台的郭庆本来还想出来帮忙的,一瞧见眼前这场景,立马脑袋一缩,又给躲回去了。后台的老前辈都知道何向东和侯三爷的关系亲近,就更加没人过问了,这群家伙不幸灾乐祸就算好的了。连陈军这孩子都是在专心致志地打扫着卫生,对侯三爷这位大腕的到来他早就习以为常了。何向东挠挠脖子,决定把气撒在陈军身上,他对着正打扫的陈军张嘴就骂道:“陈军,你搞什么鬼,侯老师来了你怎么都没注意到呢,现在把人家弄生气了吧,我看你就是欠打。”后台这么多大爷,他也就能欺负陈军一个。陈军小脸上堆满了委屈,眼泪都快要下来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能怎么办啊,他也很绝望啊。侯三爷冷哼一声,骂道:“何向东,你少把责任转到别人身上,我今天就是特地上门骂你的。”何向东立刻怂了,低着头道:“是是是,您批评您批评。陈军你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你侯师爷搬条凳子过来啊,等会儿你侯师爷要是站着骂街累着了,我可饶不了你。”“哦。”陈军乖乖应了一声,马上就跑开了。侯三爷都被何向东给气乐了,这个滑不溜秋的小子真是太机灵了,他来的时候肚子里面还是有点怒气的,现在也都消散不见了。他叹了一声,喊住了陈军:“行了,小军,你去忙你的吧,我和你师父出门聊两句。”何向东微微一愣,深深地看着侯三爷。侯三爷冲他点点头,便转过身往门外走去。何向东也跟上了。现在夜已经深了,门口的路灯也不是太亮,但是能看清楚人,有点黑暗的环境反而让何向东觉得舒服很多,因为他知道侯三爷接下来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他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也早就确定好了,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直以来不求回报默默帮助他的侯三爷。“唉……”何向东出无声的叹息,眼神中多了很多怅然之色。侯三爷又拿出烟来抽了,他的烟瘾又上涨了不少,一天一包都不够了。打火机的火焰映红了侯三爷略显沧桑的脸庞,他终究是一个中年人了,不再年轻了。何向东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气氛有点沉闷和微妙,好在现在已经是初夏,外面倒是也不冷,风吹在身上还挺舒服的。过了一会儿,侯三爷抽着烟问道:“园子里面的演出还顺利吧?”何向东点头道:“挺好的,文化局那边的领导也挺好的,观众数量现在也都稳定下来了,能应付各种开支,算是达到收支平衡了吧。”侯三爷熟练地弹了弹烟灰,道:“那就好啊,现在民间的相声园子还真不多,但凡是稍微有点名气的我都去了解过了,能做到收支平衡的还真不多啊,我也就现了你这一家。”“加油吧,观众肯花钱捧你们,就说明你们的相声说对了。相声的对错好坏不是我们行内人说了算的,也不是哪个大师学者说了算的,这得观众认可,观众认可的相声才是真正的相声。”何向东点了点头。相声界有这么一句话,叫做“新派相声四分天下,侯耀文独占其一”。侯三爷一直在为相声事业奔走,尽全力扶持优秀的晚辈,现人才了就想办法把他弄到铁路文工团里着重培养。何向东就是如此,上次湖南来的那对相声演员也是如此,侯三爷一直在推广新相声,可他从来不排斥和反对传统相声,甚至于非常喜欢。只要是观众喜欢的相声,他都会去支持;只要是能认认真真说相声的,他都会去支持。私心是个人都会有,侯三爷也不例外,可是他跟那些人真的不一样。若是跟那些人比起来,侯三爷真的是像个圣人了。侯三爷抽完了一根烟,说道:“过两天北京台有个访谈节目,叫半日谈,挺红的,是邀请我的,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啊?”何向东神色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