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一个很长的时间。”林夕苦笑道:“怪不得像南宫未央这样从小就会修行,且修行资质要比一般修行者强太多的怪物,在如东陵之乱时,也只是刚到圣师不久。她都要近二十年的时间,一般的修行者资质恐怕比她差一半不止,那少的就至少要四十年,多的至少就是六七十年,八九十年。魂力修行还是没有捷径,这时间还是省不了的…怪不得一般的修行者修到大国师巅峰就老态龙钟快要老死了,更不用说绝大多数的修行者要战斗,死去的可能性比一般人要大许多,所以圣师阶的修行者才那么少,才万中无一。”
高亚楠点头道:“修为越高,能力越大的人,越不甘寂寞,所以到了大国师,还是和低阶修行者一样容易死。”
林夕安静道:“所以我们的确不能心急,还要安心的等很多年。尤其像我资质这么差的,不是要几十年…”
高亚楠笑了起来,“你的资质很差么?将神同学,不需三年的时间过国士中阶,你的修行速度,应该比南宫未央还要略快一些。”
“就算这样,那最少最少十年的时间也是要的。”林夕认真了起来,轻声感慨道:“的确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
高亚楠也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过也好,因为明知道再怎么努力,这时间也短不了,想清楚了,会更容易变得耐心和安心一些。”
……
……
这世上,所谓的捷径,也只是相应的缩短一些距离的方法,就如同你要过河去河对岸的一处小楼中拜会友人,你可以不走远处的桥,可以直接摆渡或者直接游水过去,这便能节省不少时间,但不管用任何的捷径,你和那小楼之间的那条河,那条街巷,还是始终在的。哪怕可以有人将河全部填平,街巷全部铲掉,变成一条大道,通往那座小楼,还是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全部节省。
要想成为凌驾于许多修行者和普通人之上的高阶修行者,时间是漫长的。
对于两个庞大帝国的战争和纠缠而言,这时间,注定也是短不了的。
狄愁飞很清楚这些道理,但是他却已渐渐的没有耐心,因为他被遗忘在帝国的角落,被遗忘在时间里。
身穿黑甲,披着一件黑披风的他站在一片断崖最边缘。
这片断崖下方,是一个和般若走廊一样的深邃峡谷,可以清晰的看到两边的崖壁上有不少深邃的岩洞,有不少羊肠小道。有许多身带镣铐的囚徒挑着担、背着箩筐,在这些岩洞和羊肠小道间行走,密密麻麻,就像无数劳碌的蚂蚁。
偶尔有囚徒立足不稳或是力尽,从崖壁上的小道上掉落,死去,便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传到断崖顶部。
这座山崖的确很高,然而狄愁飞的头顶,却不是铅云密布的天空,而是黑沉沉的山石。
他只是置身在龙蛇山脉主脉的一个矿洞里。
连微弱的阳光都不能进入这个地底世界,照亮许多通道的,唯有那崖壁上和矿洞中的一个个燃烧着的火把。
一名囚徒从他面前的一条陡峭小道上走了上来,背着不少黑铁矿石。
这名囚徒是一个盘着道髻,道士打扮的老人,断了一条腿,只是拄着一根粗粝的木杖,但却稳稳的背着至少两百斤以上的矿石。
狄愁飞看着这名不知从哪个深邃矿洞中走出,但却不应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囚徒,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但却保持了沉默。
既然是不寻常的事情,他便只需等着事情在他的面前发生。
“外面的云秦帝国,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大变化。”断腿老人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朽掉的黄牙,“云秦大军和大莽大军在不断交战着,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又有无数人登上云秦的舞台。但这一切却都与你无关,这几年,或许还有人想得到你,但再过几年,你却是终究要和我们一样,被人彻底遗忘,沦落成一介凡夫,满面黑尘而已。”
狄愁飞的目光冷厉了起来,如若黑夜中的星辰,“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不想出去?”断腿老人端详着狄愁飞,竟似带上了温文尔雅和玩味的神情:“如果让你成为中州军的掌权者,让你重新登上云秦的舞台?”
狄愁飞脸色平静了下来,变得面无表情,只是简单道:“要我怎么做?”
断腿老人再次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笑得露出了所有朽断的黄牙:“很简单。”断腿老人点了点狄愁飞身后的许多洞窟,“让我们也出去,一起去中州皇城。”
狄愁飞没有转身。
因为他不需转身,也十分清楚他身后无数的洞窟之中,设立着的都是一些异常强大,甚至足以对付圣师的军械。这些军械,足以镇压关押在这里的所有修行者囚徒的叛乱。他也十分清楚,对面的这名断腿老人是强大的修行者,同样是十恶不赦,永不赦免的罪犯,他没有权力,放出这名老人和一些和这名老人同样的人,否则他便也会拥有同样的罪名。
然而他十分清楚这便是条件。
所以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