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秦实在太过辽阔,即便已经位处整个云秦的北部,在这里往北望去,却依旧看不到登天山脉的影子。
陈岸石和许多死在这里的云秦修行者的猜测没有错误,张平陡然出现在云秦北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进攻青鸾学院。
虽然他在天魔狱原之中得到了莫大的奇遇,就像挟着一个时代强势的降临这个世间,然而他十分清楚,既然学院能够设计出用以对付先前炼狱山掌教的铠甲,便也有可能蓄积出对付自己的力量。
所以他要尽可能的快。
哪怕只是扫平青鸾学院在登天山脉之中的所有建筑,也比扫平无数支陈岸石这样的反对力量更有意义。
只是在最终进攻青鸾学院之前,他还决定要见一个人。
这个人距离这里不远,这才是他今日里顺手将道石学院这些反对力量除去的真正原因。
……
数百骑身穿黑红色轻铠的骑者呼啸冲出炼狱一般的道石学院。
张平坐上了沉重的金属巨辇,谁也不知道他是用何种方法,将这样沉重的金属巨辇,在绝大多数云秦反对势力根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运送道了此处。
在数十名炼狱山神官的拖曳下,这被垂幔遮掩的金属巨辇,像一辆马车一样快速的前行着。
张平身上的铠甲片片卸落,归于他身下宝座之中。
他透过垂幔的一丝缝隙,看着前方的骑军和炼狱山神官,不由得觉得这个世间真是充满了讽刺。
此刻活动在云秦的许多身披红袍的神官,以及护山骑士,都根本不是先前的炼狱山弟子。
在他以最直接的方式让天下的修行者选择臣服或者死亡时,在陡然多出无数反抗势力的同时,却是也莫名的多出了无数狂热和虔诚的信徒。
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这些人不是臣服炼狱山,而是信奉传说中的魔王降临,而是崇拜力量和恐惧的本身。
所以即便真是那种最凶残的,以人为食物的魔王,也一定会有很多的追随者。
……
平静山野间的清澈溪流被铁蹄踏碎,接着沉重的巨辇从溪水中滑过,使得整条溪水出现了瞬间的断流。
溪流南面的一个小镇的平静也被彻底的打破。
镇里的百姓惊恐的退让到屋檐下,看着疾驰而过的骑者将镇南头的一片宅院包围了起来。
那片宅院里的其中一个院落里,种着些果树。
和之前在南方前线军部相比,显得更为白胖了些的蒙白从这个院落后院的一间房子里走出,他绕过了这些果树,走到了前院,然后在心中想着,终于来了。
他眼中的平静在一瞬间就改变,变成了他一直让人觉得的胆怯和卑微。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令人觉得极其的真实,或许在所有人的眼中,此刻胆怯卑微且浑身发抖的他,才是真实的。
一股强大而令人觉得不像是修行者所有的气息陡然降临,然后他身前狭小的院门陡然崩裂,沉重的金属巨辇像一头地狱中走来的巨兽一样,穿过破碎的院门,降临在他的面前。
蒙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低着头,身体显得出奇的僵硬,然而浑身却发抖得更加厉害,汗水渐渐将他的棉袍全部湿透。
金属巨辇上的垂幔缓缓的分开。
张平从无数断裂魂兵铸造而成的宝座上站了起来,安静的看着他。
“你也为他们做了很多的事情…然而在闻人苍月被他杀死之后,你却依旧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所以你也是个被他们遗弃的人。”
看着蒙白下颌滴下的一滴汗珠,张平轻声的说道。
蒙白的头已然垂得很低,然而听到张平出声,他的身躯却越加低矮,双膝渐弯,就将跪下。
“你和李开云是我在学院里最好的朋友,你可以不必如此。”张平淡淡的说道。
蒙白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但在僵滞了数息的时间后,蒙白还是跪了下来,双膝没于院门和院墙的碎砾之中。
张平的眉头微蹙,面上依旧没有任何明显的感情色彩,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中陡然有一种异常满足的感觉涌起。
原来有时候朋友,或者说曾经的朋友的屈服和跪下,比起敌人的跪下,还要令人满足。
“我知道你很怕死。”张平的面色冷漠了下来,想了想,道:“我可以让你活着,而且可以让你一直好好的活下去。但你必须证明你不是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