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有满龙翔不同,自牌局开始,这家伙就变成机器人,双手握在台面上,偶尔抬头看荷官发牌,或抬头观察别人叫牌,第三个动作是下注筹码,整个过程不说话,没有多余动作,好象执行程序一样严谨。与之对应的是白大先生,脑袋象拨浪鼓一样东看西看南看北看,什么大屏幕、摄象机都是一一看过,抽空还转头跟珍妮弗点头致意。整张台子上,只有这一个活宝。其他人都很谨慎,玩到现在,多是五十或一百万的加注,还经常过牌。过牌就是所有人不加注,让荷官继续发牌。每个人玩的都很谨慎,一次次的相互试探。很快过去一个小时,白路开始记牌。经过这会儿观察,发现只有快手七在背牌,时刻注意荷官的洗牌手法,尽量多的记住一些牌的位置。事实证明这家伙多少有点本事,不能说完全记对,总有五、六成以上把握。就目前来说,快手七的本事全表现在记牌上。和荷官距离大老远,每副牌开牌后先检查,结束后还要封牌交由专人核对花色,并有高倍摄象机全程监视,几乎没有出千可能。即便是快手七,也不敢轻易出千。下一把牌,在庄家切牌后,每人分发两张,桌面上摆出三张公牌,全是黑桃花色。庄家直接弃牌。庄家下家是柴定安,看眼手中牌,敲敲桌子,意思是过,不加注。后面两家同样过牌,轮到满龙翔,则是面无表情弃牌。下一家,快手七丢出一百万筹码。白路笑下了跟上。然后是下家弃牌,接着是柴定安跟注。第一圈过后,场上还剩下四家。荷官继续发牌,居然又是一张黑桃。好在四张牌的点数相差太远,拼不出顺子。五十二张牌,这么多人分,算上公牌,接近发出一半牌,什么牌都有可能出现。桌面上是四张黑桃,任何一人手里有一张黑桃就可以凑成同花,待开牌时拼大小论输赢。此时还剩下的四个人手里明显都有黑桃牌,一个个看着桌面上四张牌发愣。四张牌是三、七、九、K,谁手里有张黑桃A,一定赢钱。估计A还没发出来,每个人都是谨慎过牌,没人加注。下一刻发出最后一张牌,终于不是黑桃,还剩下的四个人该拼了。牌发到如此程度,只能单纯拼大小,谁有黑桃A谁赢,没有A就指望黑桃Q,然后依次排下。快手七思考片刻,加注一千万,轮到白路,跟一千再多加一千,另俩哥们琢磨琢磨,估计是没A也没Q,弃牌退出战斗,其中包括柴定安。如此只剩下俩人,快手七盯着白路的牌看,思考好久,全压上。他手里有Q,只祈祷白路没有A。从方才的叫牌过程来看,白路一直小心谨慎不温不火,拥有A的可能姓不太大。而在快手七的记忆中,黑桃A应该在牌盒下面的位置,所以他敢赌这一下。结果出乎意料,白路笑笑跟上,亮牌后有张黑桃A,赢钱。这一把过后,白路筹码最多。快手七除去赔给白路的,还剩下八千多万。当时拢着筹码看白路,心里有点郁闷,这家伙捏着黑桃A居然一直过牌不加注,是在钓鱼么?白路收拢起面前筹码,看着上面的一个个数字,就这么个塑料玩意也能价值几百万?感觉有点不真实。太不真实了,随随便便一把输赢都在数百近千万,好象是过家家那么夸张。打量下众人,每一个都不一般,从容应对输赢。因为他们的不一般,满龙翔甚至没有在开牌前验资,连提都不提,上来就发筹码,输赢后结算,就不信谁好意思赖帐。不过到底赌的有点儿大,没人愿意输钱,都玩得很小心。从这点来说,满龙翔确实够狠,心高气傲,输赢暂且不论,硬是弄出个北城第一赌局。他想的很好,之所以玩这么大,其中一个目的是证明自己很牛。除他以外,就不信还有谁能组织起这么大一场赌局,注码大的吓人,根本不可想象。也是因为第一赌局的名号,接到邀请的十四个人全来了。不论输赢,哪怕只玩一把,也得上赌台上坐一下,这是面子问题。换句话说,如果没能参与第一赌局,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北城玩得最好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要知道有很多人连接到邀请的资格都没有。而即便有邀请资格,也未必能坐到赌台上。赌台剩七个位置,总要有七个人当观众,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赌台就这么大。如此就有了比较,虽说每一个人都很了得,可再了得的人也有胜负心。就一点,名头差不多的两个人,一个参与赌局,一个没参与,是怕输还是输不起?人活着就有比较,连世外高人都要拼个虚名,况尘世中浮沉的你我。高远没坐上赌台,看着大屏幕上的赌局,心里难免有点儿计较,自己应该坐上去的。另外几人和他想法差不多,混到这个程度混的就是名声,奈何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只能做观众。台上赌局继续,因为人多,小牌经常出现,什么二啊三的没完没了,有时候拿一对三也能闯江湖。白路刚赢过一把大牌,满龙翔有点着急,虽然面色无动,但在叫牌的时候频频加注。白路也不抢,由着他叫,他的目的不是赢钱,目的是赢过满龙翔,只要多一块钱,他就会赢两亿。如此又折腾过一个小时,赌台上局势越发明朗。白路筹码最多,有两亿三千多万。第二个居然是马战,一亿出点儿头。剩下所有人都输钱。输最多的是满龙翔,正是频频加注把他带入深渊;输第二多的是快手七,也就是说这俩人联手都没能搞定白路。其他人输的钱从几百万到一千多万不等。虽然输钱,满龙翔依旧面色不变,可快手七不成,钱不是他的,他是被请来赢钱的。眼看时间不多,抬头看看白路,再看看摄象机,转而盯着荷官洗牌。荷官洗牌要在桌面上摊开了搓,快手七的左手压右手,双手合着放在桌上。荷官正洗牌,坐在荷官对面的一个人猛打个喷嚏,阿欠一声很响亮。马上有服务员送过来纸巾,就在这一瞬间,快手七已经偷到两张牌。依旧左手压右手,好象完全没动过一样。坐他对面的白路好象全无知觉,依旧晃着探照灯一样的眼睛四处乱看。荷官很快洗好牌,然后发牌,各家下注,不一会儿进行到最后一张牌,公牌牌面是一对九,一对六,任一人只要有张六或九,就可以三条两对赢牌。巧的是,九都发了出去,一张在满龙翔那里,一张在洪谨升那里,三张九带对子是稳赢的牌,俩人抢的很凶。可怜快手七偷牌无用,四张牌凑不出个有用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手里的四张牌丢回到废张中。快手七右手两指捏起两张牌,很随意的丢给荷官,荷官扣着牌收在牌盒左侧。台面上,满龙翔和洪谨升叫的很凶,最后全压。结局是打和,平分台面上筹码。在荷官为二人分筹码的时候,快手七左手微抬,右手仅剩的两根手指捏住偷来的牌,趁着满龙翔丢过去废牌的时候,右手腕轻轻一抖,偷来的两张牌和方才那叠废牌合到一起,虽没有完全对齐,但是不仔细盯住快手七,根本不能发现,那家伙动作太快。白路笑了一下,世界很大,果然有高人。这一把过去,又玩上两把,是快手七坐庄,借切牌的机会,左手尾指一勾,掌中偷回一张牌。有了这张牌打底,他又记过牌、并先手切牌,如果没有意外,这局稳赢。快手七学方才的白路那样钓鱼,把主动权放给别人,低着头不说话。坐另一边的白路表情无动,低头盯着手里两张牌看,看啊看的,突然想起电影里某个情节,拿起一张牌,双手合上,使劲搓啊搓。如今这年代,哪位同志没看过周先生的赌片?一看白路这手势,学的还真像。台上众人或微笑不语,或面无表情,反正当猴戏来看。白路认真搓上好一会儿,大喊一声:“各位观众,四条……”话说一半停住,嘿嘿笑上一下:“错了,就一张牌。”竖起双掌,两个拇指间露出个缝隙,凑过去一只眼睛仔细看。看上好一会儿,啥都没看到,因为眼睛贴的太近,里面又漆黑一片。这家伙实在让人无语,赌台上众人都有点无奈,惟有洪谨升冲他嘿嘿一笑。至于马战?那个疯子学白路开始搓牌。这是要疯啊,荷官看不下眼,咳嗽一声说:“请下注。”不知道是不是白路闹的,连续几轮叫牌,所有人都是喊过,无人加注。让努力装低调的快手七很郁闷,不带这样的啊!一直到最后一轮,依旧是过牌,快手七极度郁闷,试着加上一百万。所有人很统一,陆续弃牌,也就是说快手七废大劲只赢到底钱。快手七觉得不对,按照他记的牌序来说,起码该有两家手里有大牌,可为什么会没人加注?而白路又在闹什么,牌发到各人手里,即便再能搓也改变不了别人手里的牌。暗叹口气,把三张牌紧紧捏到一处,在荷官收拾别人弃牌的时候,朝前轻轻一丢,轻易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