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所有兄弟都对此有过怨言,表面云淡风轻其实极不耐烦的贺宁、不加掩饰言辞尖锐的贺洲、无法拒绝只好认命的贺易、瞧着温柔实则疏离的贺辰……包括他自己,无一不以为贺母天真、狠心,为了一点可怜亲情,什么都能忍。
原来,一切竟是这样。
是这样啊。
贺宁扭开了头,好看的侧脸蒙上了一层阴影,是雾蒙蒙的灰。
贺洲陷入巨大的茫然中,感觉自己好似被抽干了力气,这些年他的怨气可以说是贺家所有人中最大的,他自以为清醒,可到底在做些什么。
贺远还算平静,他早早扛起家庭的重担,对家里的情况不像其他人一样一知半解,他撞见过贺父贺母深夜偷偷出去,被他看到一脸慌张地说:“我和你爸睡不着,出去散散步,你先睡。”
他无法戳穿,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回去睡,可在客厅的大门合上以后,立刻爬起,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公交车站。
他偷翻了家里的账本,看到那上面反复计算的草稿,一斤蔬菜一块五,划去变成一块二,于是第二天上桌的菜被贺随说了一句“妈,今天的菜好像不新鲜”,那一分一厘的节俭,最终支起了一家十口人的生计。
他永远懂她的苦难。
电话挂断,所有人陷入沉默,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说话。
贺辰苦笑:“我们都误解她了。”
是了,一个在这么穷的条件下也从来没有饿着过他们的女人,怎么会不爱着他们。
贺易道:“周末我去找份兼职吧。”
贺随忙说:“我也去。”
贺静在旁轻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