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小院喻明秋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素净的床帐有些出神,好一会儿他才侧首看了看四周。陈设简单朴素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包扎好了,柔软的被子被好好地盖在身上,鼻息间还能闻到淡淡的幽香。喻明秋抬手想要摸摸身上的被子,胸前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打算,望着眼前的一切喻明秋眼睛突然有些泛红。对这个地方甚至这个房间他并不陌生,曾经他在这里度过了自己一生中最宁静幸福的日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快十年时间,但这个房间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一些原本另一个主人的痕迹,也显得更加清冷孤寂起来。他知道这些年她都是独自支撑着这个他们曾经的家,在收留那一家三口之前更是好几年都孤身一人。一个独居的女子,生活地艰辛可想而知。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狂喜,又是阵阵抽痛。“你醒了?”罗娘子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看着他神色淡淡地道。喻明秋心中一喜,“真娘,我……”罗娘子将药端到床边,道:“大夫方才来看过了,说你的伤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外面还有两个王妃派来的人,你若是能走就跟他们回去吧。”闻言喻明秋原本的欣喜立刻变成了苦涩,“真娘,我……”罗娘子不等他说完,已经将药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道:“外面还有位姓冷的姑娘找你,我去叫她进来。”说完也不管他能不能自己坐起来喝药,转身匆匆走了出去。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喻明秋也只能无奈地苦笑。“喻将军。”冷霜踏入房间就看到喻明秋躺在床上神色凄楚的模样,有些好奇地挑了下眉却没有多问,目光只是在床头的药碗上一扫而过,“需要帮忙吗?”喻明秋叹了口气,自己慢慢坐起身来,端起床头的药一饮而尽,方才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冷霜道:“王爷说,将军您刚上任武卫军统领就身受重伤,恐怕会给武卫军将士一个不太好的印象。另外,武卫军既然已经归将军统帅了,事情还得您自己看着办,他是不会找人替你的。”说罢,冷霜看了看有些简陋的屋子。堂堂武卫军大统领,躲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属下若是有事要往哪儿找人啊。喻明秋苦笑,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让他尽管放心,我不会误事的。”冷霜扬眉道:“城西的武卫军还在等将军的命令呢。另外……”冷霜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送到喻明秋面前,喻明秋瞥了一眼却没有去接,“这是什么?”冷霜道:“这是城西那一片势力最大的风雷堂堂主给你的信,他想求见骁远侯。”喻明秋对城西那边的了解倒是比摄政王府的人多一些,但他是信息是十年前的。他接过信打开看了看,蹙眉道:“我记得,那边最有势力的不应该是那个什么…三水堂么?我以前还跟他们堂主打过交道。”冷霜道:“那是十年前的,三水堂五年前已经撤出上雍销声匿迹了,有人怀疑他们被人秘密吞并了。现在那边势力最大的风雷堂,是江湖中最大的势力之一雷门在上雍的分堂,他们的总堂在兖州。不过,不管是三水堂还是风雷堂,显然都没有鸣音阁藏得深。”许多人都认为鸣音阁只是背靠着大人物做生意的,就连城西的许多势力都这么认为,压根不将他们当成抢夺地盘和势力的对手。反正不管谁当老大,鸣音阁每年都会奉上相当分量的钱财作为孝敬。也不是没有人眼馋鸣音阁的财富想要动手吞并的,至于结果如何?只看现在鸣音阁依然屹立不倒而城西已经换了几拨老大就知道了。喻明秋随手将信放到一边,抬手暗了暗眉心道:“江湖势力?”冷霜点头道:“江湖中人一贯奉行江湖事江湖了,也不会刻意招惹官府和普通人。只要他们名下的产业按时交税不影响普通人,这些年朝廷也没空理会他们。这些江湖势力也有意拉开和朝廷的距离,在上雍的多半都分堂或者据点,几乎没人将总部放在这里。”毕竟,朝堂风向千变万化,万一哪天朝廷想要对他们动手,在上雍虽然消息灵通但被人一锅端了的风险也很大。江湖势力看似庞大,但在千军万马面前也算不了什么。另外就是,江湖中人素来本能的排斥官府。而官府看待江湖中人的态度也是:以武犯禁。大家各行其事,井水不犯河水就很好。“这个雷门,什么来历?”冷霜道:“近十年雷门和问剑阁,塞北黑风堡并称江湖三大势力。这一代门主雷云暮,今年三十五岁,六年前继任门主之位。在中原,这几年雷门渐渐有盖过问剑阁和黑云堡风头之势。三年前,王爷在边城曾经与雷云暮切磋过一次,雷门主以一招之差落败。如今风雷堂的堂主雷恪是他的堂叔。”喻明秋道:“我记得…定阳侯世子是问剑阁嫡传弟子?问剑阁的穆长锋,还没死吧?”问剑阁是颇有些年头和底蕴的江湖势力了,怎么会让一个晚辈盖过自家的风头?冷霜道:“问剑阁主这些年一心参悟剑道,很少过问江湖事。定阳侯世子毕竟不是真正的江湖人,将来问剑阁也不会传到他手里。”喻明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去见他。”至于那些江湖势力的角逐,目前也不关他们的事。只要知道个大概底细,别回头被人找上门才知道就行了。冷霜闻言一怔:“将军,您的伤……”“没事,我心里有数。”喻明秋道。冷霜点点头,思索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这地方人多眼杂并不怎么安全,将军如今的身份,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劝喻夫人换个地方住。”“多谢你提醒,我知道。”喻明秋点头道,心中却有些苦涩:希望他真的能劝得动真娘吧。蕲族使馆里,白靖容美丽的面容此时显得十分阴郁。昨晚曲放没能从王泛手中取得锦鸾符,还让王泛趁机逃走了。如今城西被武卫军封锁,哪怕他们知道王泛肯定躲在里面,进去容易但是想要找到王泛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厅里静悄悄的,白靖容下首两边分别坐着曲靖和余沉,再往后便是穆萨和那之前跟着白靖容去过摄政王府的黑衣青年。沉默了良久,白靖容方才轻叹了口气,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阿沉留下。”曲放没有说话,径自起身往外走去,另外两人却都是迟疑了一下才站起身来。“阿放。”白靖容叫住了曲放,思索了一下才问道:“天歌什么时候能到上雍?”曲放回头看向他,剑眉紧蹙,道:“他已经离开上雍了。”白靖容定定地望着曲放,她明白曲放的意思,他不想让曲天歌回来。上一次曲天歌来上雍做的事情让白靖容心中很不满意,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说。比起曲放,曲天歌更不好控制。白靖容心里清楚,曲天歌从小就对她有敌意,若不是有曲放这个师父在,她压根使唤不动曲天歌。白靖容叹了口气道:“阿放,不是我想麻烦天歌。上雍的局势只怕对我们很不利,昨晚的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城西那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哪里来得那么多高手?”一流高手又不是吃饱了撑了,都聚在京城这种地方做什么?对江湖中人来说,京城大概是他们最讨厌的地方。条条框框限制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引来官府的注意和干涉,根本无法肆意潇洒快意恩仇。城西是稍微好一点,但城西就那么点地方,缩在里面有什么意思?曲放自然也察觉了,昨晚出手抢夺锦鸾符的高手不在少数,确实不像是城西那样的地方能有的。白靖容叹息道:“恐怕是有人故意将这些人引到上雍来的,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咱们毕竟算是外来人,多做些准备也是好事。”曲放沉默了良久,转身丢下一句话跨出了大门。“我让他尽快回来。”听了曲放的话,白靖容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侧首对穆萨二人道:“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这两天别到处乱跑,不要去城西。”“是,夫人。”大厅里很快便只剩下白靖容和余沉两人了,两人都没有着急开口,沉默对坐了良久白靖容才轻声问道:“阿沉,你的伤如何了?”余沉淡然道:“并无大碍。”“那就好。”白靖容望着他道:“我们若是拿不到另外一半锦鸾符,可还有别的办法?”余沉摇头道:“没有,母亲留给我的线索都表明了,只有得到完整的锦鸾符,才能找到余绩留下的宝藏,召集真正的鸾仪司旧部。”白靖容秀眉微锁,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绪。她轻声道:“来了上雍之后,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当初传信给你的不像是鸣音阁的人,但是如果真的不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