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穆王府,首先感觉到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穆王府大门口,都没有门房看守。叠影上前敲了敲门,却半晌没有人来应。叠影转身对骆君摇道:“王妃,不如属下先进去……”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骆君摇伸手一把推开了穆王府那沉重的大门。“……”叠影默然,“王妃,这……”骆君摇道:“只怕等不到人来应门了,咱们直接进去吧。”叠影眉头紧锁,这样的情况他更加担心了。穆王府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只是昨晚城里事情太多,谁有功夫管他们啊。这会儿还没死没被打入天牢的朝臣不是在外面奔忙就是在上朝,以至于压根没人知道穆王府出了什么事。迟疑了一下,叠影道:“属下先进去看看?”骆君摇翻了个白眼道:“我怕你一去不回,还得我去救你。一起吧。”“……”我去会一去不回,咱们一起去岂不是被人一锅端了?叠影心中虽然有很多槽想吐,却还是只能跟着骆君摇一起推开大门走进了穆王府。秦药儿和翎兰也跟在身后,与翎兰的警惕不同秦药儿倒是显得兴致高昂,东张西望兴奋得很。一路走进去,却都没有遇到人。不仅没有看到穆王府的主子们,就连王府的丫头仆人和佣人都没有看到。一行四人站在花园的路口止步目前,“王妃,先去看看穆王的院子看看么?”骆君摇想了想,道:“去穆王妃的院子吧?我觉得明光大师应该在那里。”她话音才刚落,四人就看到花园小路的尽头多了一个人。那人看年纪已经不小了,穿着一身灰蓝色布衣,似乎平平无奇的模样。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自然不会是真的平平无奇。那人走到四人跟前,朝着骆君摇恭敬地一揖,道:“见过王妃,公子有请。”骆君摇眨了眨眼睛,问道:“公子?哪个公子?”那人道:“自然是我们家公子,您和摄政王殿下的亲舅舅。”骆君摇这才点点头,“你们都是姚家的人?原来舅舅真的在这里啊,那咱们快去吧。”那男人领着四人朝着内院走去,果然是穆王妃院子里的方向。一边走有骆君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府里的丫头仆人呢?该不会都被舅舅给杀了吧?”那人回头看了骆君摇一眼,笑了笑道:“王妃说笑了,公子没有杀人,他不是杀人狂。”秦药儿跟在骆君摇身边,忍不住道:“难道你们公子给他们放假了?”那人并不答话,骆君摇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那人有些不解道:“王妃因何叹气?”骆君摇道:“我突然想起来,舅舅要报仇。可是…我们家王爷,好像也是他仇人的儿子。叠影,你说我们不会是自投罗网了吧?”叠影脸上的表情有些苦,心里更苦:王妃您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么?就算想到了您为什么要说出来?那人似乎也被骆君摇的话弄得愣了愣,回过神来方才道:“王妃说笑了。”他们一路进来,穆王府都很干净。那人说姚重没有杀人,骆君摇是有些相信的。直到进了穆王妃住的院子,才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穆王妃的佛堂外面,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人。放眼望过去,全是穆王的妾室庶子庶女和孙辈们。因为谢衍跟穆王府的关系冷漠,骆君摇虽然也算是穆王府的儿媳妇,却着实没仔细算过穆王府到底有多少人。她有印象的也只有谢衡和谢衎这两房的人,但穆王并非没有其他庶子庶女,人数着实不少。骆君摇甚至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的谢承佑和沈令湘。两人此时都十分狼狈,显然是睡梦中被人直接从床上拉起来的。除了小孩子身上裹了厚衣服,其余人大都只披了一件外衣,在这冬日的清晨可不是冷得簌簌发抖?而且这些人身上头上都已经被露水浸湿了,可见已经在这里跪了不少时候了。看到骆君摇过来,沈令湘早已经顾不得自己曾经对骆君摇的那些心思,忍不住想要扑出来求救,“摇摇!摇摇救救我!”只是她才刚动了一下,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沈令湘的叫声也戛然而止,只能怯怯地瑟缩在谢承佑身边发抖。谢承佑并没有伸手去扶沈令湘,他抬头看向骆君摇,眼神很是复杂。骆君摇却没有理会他们,带着人朝佛堂门口走去。“是君摇来了么?”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姚重的声音。骆君摇脚步顿了一下,才开口道:“舅舅,打扰了,可以进来么?”里面姚重笑了笑,道:“自然可以,进来吧。小心些,别吓着。”那声音似乎带着关心和宠溺,仿佛是个真心疼爱晚辈的长辈一般。骆君摇眉心跳了跳,叠影上前一步挡在了她前面。骆君摇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没事。”然后越过了叠影朝佛堂门口走去。骆君摇站在佛堂门口,神色淡定地扫了一眼里面。实在不能说,这里现在是否还能称之为佛堂。他们在小院门口就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佛堂正前方的神龛前多了几十个牌位,一眼看过去都是姚氏某某之灵位。灵牌位后面的佛像上有斑驳的血迹,特别是佛像的眼睛里未能滑落下来的血迹还没干涸,看上去仿佛佛祖眼中生出的血泪。在这些牌位前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个血淋淋的人头。这视觉冲击过大,饶是胆大妄为的秦药儿也吓得尖叫了一声,躲在骆君摇身后紧紧拽着翎兰的衣袖。姚重就坐在这些佛像牌位和人头前面,一身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面带笑容俊雅风流。这份风仪,莫说是如今上雍皇城里这些名门公子,儒生才子,便是谢衍那样的容貌气度,相较起来也少了几分优雅从容,这才是真正的一等一的名门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公子。如果,他背后没有那么可怕的背景的话。佛堂里还跪着几个人,樊侧妃,谢衡谢衎两人以及他们的妻子一起,跪在门口靠墙的地方。而大堂中央,姚重跟前跪着的却是姚韫和穆王。这两人此时的模样着实是有些凄惨,因为两人并不是直接跪在地上,而是跪在一块放在地上的钉板上面。鲜血早就已经染红了钉板,甚至顺着钉板一路流到了佛堂的地上。骆君摇想起了传说中告御状的人据说要滚的钉板。看着那明晃晃的钉板和流淌的血迹,不管这件事如何了结,这两人的腿恐怕是保不住了。两人衣着单薄,面色如土,看起来就快要支撑不住了。特别是穆王,他本就行动不便。此时说是跪着,不如说是用两只手支撑着身体。因为一旦他放手,就会直接往前面倒去,到时候会被钉板扎得更惨。“摇…摇摇,救、救我……”穆王妃有些迟缓地回头看向骆君摇,一瞬间眼底闪动着欣喜的光芒,不知是太虚弱还是什么原因,她的声音沙哑低沉,若不仔细听骆君摇险些听不清楚。骆君摇轻叹了口气,抬脚踏入佛堂里,“打扰了。”姚重单手撑着额头,笑吟吟地看着她道:“不打扰,不过你来晚了。”骆君摇微微扬眉,“晚了?”“白靖容已经走了,你错过了一出好戏。”姚重笑道。骆君摇道:“比起错过的好戏,我更好奇,您竟然会轻易放走白靖容。”姚重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外甥不孝啊。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哪里对付得了蕲族王后?也就只能让她走了。”骆君摇笑了笑,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姚重似乎心情不错,挑眉看着骆君摇道:“你不信?”骆君摇诚实地点头道:“不信。”姚重道:“你这丫头看着乖巧可爱,有时候也忒没趣了一些。”骆君摇问道:“舅舅是在等阿衍吗?”姚重淡定地道:“这种事他不自己来却让你来,真不怕我对你做什么?”骆君摇偏着头打量他,一边微笑道:“舅舅,咱们现在这个距离,您觉得您快还是我快?”这话一出,站在一边明显是姚重手下的人立刻警惕地盯着骆君摇。但叠影不知道合适已经到了他身边,侧首是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姚重换了个姿势坐直了身体,朝骆君摇做了个害怕的表情,“你果然跟知非一样不孝顺。”骆君摇心中暗道:我若是再孝顺一点,一见面就该给你一刀。姚重很快恢复了正常表情,道:“我知道你还在气我给你爹下毒,但是你也不想想,我可是帮他避开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他只是在床上躺几天,骆家赚大了好么?”骆君摇冷飕飕地道:“没错,昨晚很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