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晴作无奈状:“那怎么办,我的选题已经报批了,下周就要播出,你总不能让我砸了饭碗吧?”楚天舒想了一下,说:“我可以让卫世杰来接受你的采访,他的相亲故事非常的精彩,一定可以提高节目的收视率。”向晚晴不信任地看着楚天舒:“万一他和你一样,不想上我们的节目呢?”楚天舒继续给向晚晴戴高帽子:“我想,你这么优秀,肯定会有办法说服他的。”“唉,真拿你没办法,”向晚晴坐下来,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楚天舒,说:“你和你同学联系好了,立即给我打电话。”“没问题。”楚天舒接过名片,又盯着向晚晴的小包,说:“那,扣子里的录像是不是可以删除了?”“不行,”向晚晴一口拒绝:“如果你不把你的同学拉来,或者拉来了他又不肯上节目,那我手头上就什么都没有了。”啊?楚天舒终于知道了女记者比女警官还厉害,被她讹上了,连蒙混过关的机会都没有。楚天舒可以将貌似凶悍的杜雨菲逗得团团转,但是,在看似和风细雨的向晚晴面前却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可是……”楚天舒对于如果说服卫世杰一点儿把握都没有。“没有什么可是了。”向晚晴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她微笑着警告说:“楚先生,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是,尽快让卫世杰乖乖地来接受我的采访,并心甘情愿地把他的故事公诸于众。”“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再商量商量?”楚天舒还在寻找机会。“这不,还没买单呢。”“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向晚晴虽然坐着没动,但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坚定:“如果你感觉买单有困难的话,也可以考虑女士优先。”楚天舒没辙了,他直起腰准备招呼侍者,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还没等楚天舒发出声音,如放了一个电光鞭炮一般,大厅门口怦然作响。咖啡厅中,先是钢琴声戛然而止,接着就是几声尖利的叫喊,前面卡座上的那位年轻女士突然受了惊吓,一口咖啡全喷了出来,唾沫飞溅,吐了那个秃头男士一头一脸。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几声尖叫。向晚晴的视线被楚天舒挡住了,她离座而起,引颈瞭望,被楚天舒一把拽了下来。前面那位女士向外只探了一下头,“妈呀”一声捂着胸,脸色苍白地缩在卡座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秃头男子顾不得满头满脸的咖啡,也缩成一团,神色紧张地盯着咖啡厅的进门处。向晚晴推了楚天舒一把,气恼地说:“你让开,我是记者,我要工作。”但是,两声巨响完全淹没了她的声音。那是两声枪响。伴随着枪声,一个粗野的男声响彻了整个咖啡厅:“都给我起来,起来,滚那边去!**的,快,把门关上!告诉外面的警察,他们要是冲进来,我们就开枪!”“有劫匪!”记者的敏感让向晚晴坐不住了,她再次挺身而起。“砰。”一颗子弹呼啸而来。“你不要命了。”楚天舒奋不顾身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向晚晴,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身体背对着枪声发出的方向。子弹贴着两人的头顶飞了过去。向晚晴贴在楚天舒的胸前,一股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茫然之间感觉自己双眼湿润,心里一阵颤栗。试想,如果有一个男人肯为了自己而连命都不顾的话,就算那女人真的是铁石心肠,也一定要被感动。“把纽扣摄影机拿出来。”噪杂声中,楚天舒贴着向晚晴的耳朵说。向晚晴很听话,从包里掏出了纽扣摄影机,递给了楚天舒。楚天舒打开了摄像开关,将它贴着座椅一点点伸上去,正好让摄像头刚刚露出椅背。楚天舒右手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左手仍然紧紧地搂住了向晚晴,将她的身子完全遮掩在他身躯之中。向晚晴被楚天舒搂得紧紧的,似乎要窒息了一般。不多时,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女们,狼狈不堪地被赶到楚天舒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来,刚才前排就坐的年轻女士,双手抱着头,噙着泪花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向晚晴。这个时候,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个男人用有力的臂膀为自己遮挡风险啊!一会儿,年轻女士和秃头男士在劫匪的断喝声中抱头蹲了下去。接着,楚天舒和向晚晴等客人在一支五四式枪口的指引下,离席抱头蹲在了钢琴旁的角落里,挤在一起成为了劫匪的控制对象。但是,楚天舒始终偷偷地用右手举着那颗纽扣,左手一直搂着向晚晴,用身体护住了她。向晚晴终于看清楚了,在钢琴的另一侧,晃动着两个歹徒,劫持了一个小男孩。为首的家伙四十岁左右,正持手枪在这一群蹲着的客人和侍者头上晃来晃去,虽然无路可退气急败坏,但行动迅捷,脸上除了紧张更多的还是凶残,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另一个才二十出头,手操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尖抵在小男孩的的喉咙上,他眼珠通红,满头冒汗,脸上的那股狠劲并不老练,只是那种垂死挣扎中突然激发出来的残暴,从侧面看过去,他持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被劫持的小孩子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神情疲惫,面色苍白,看样子在他们手里有一段时间,吓得连哭声都没有了,只会哽咽着抽泣。外面,一个女人的哭喊声一点点清晰起来:“锐锐!锐锐!”“不要伤害我的儿子!你们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那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妇,她还试图往咖啡厅里冲,被警察紧紧地拉住了。“警察,警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出我的孩子!”警察极力在安慰少妇,稳定她的情绪。少妇还在喊:“锐锐,不要怕,警察叔叔会来救你的,别害怕!”警察强行把她带离了现场。之后是十几秒钟的沉默,楚天舒和向晚晴彼此都能听出心跳的声音。蹲在旁边的年轻女士,她抬头看了看,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说道:“两位兄弟,放过我们吧……”“麻辣隔壁的,少他妈啰嗦。”话音未落,中年劫匪手里的五四手枪瞬间转向,一声枪响,年轻女士应声坐在了地上,腿上流出了鲜血。楚天舒把纽扣摄影机交给了向晚晴,扶住了她,手忙脚乱想帮她止血。秃头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脑袋,躲进了人群里。女士伤在了大腿上,子弹只擦破了腿上的皮。向晚晴从腰间解下了一根带子扔了过去。五四式手枪又指了过来。向晚晴抓住了楚天舒的胳膊,拼命地摇头,将纽扣摄影机移到了裙子底下。楚天舒背对着枪口,半跪在地上,用向晚晴的腰带扎紧了伤者的大腿。年轻女士咬着牙,向楚天舒和向晚晴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目光。这个时候,咖啡厅的玻璃门外,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开始有条不紊地进入,每个高大的落地玻璃窗都是森林般的枪口和乌亮的防弹头盔。中年匪徒将蹲着的一群男女,赶到了钢琴的前面,又指挥着年轻劫匪搂着小男孩,躲到了钢琴的背后。看来,中年劫匪很有经验,他选择的这个地方背靠着楼梯,面对着门口,狙击手没有从侧面和背后开枪的机会。楚天舒与向晚晴对视了一眼,全身绷紧,从钢琴的空隙中观察着两个劫匪的动静。毫无疑问,此时此刻,警方多名狙击手的微冲枪口正从各种可能的角度指向劫匪,准星定格在劫匪的眉心处,并且不断随着劫匪脚步的移动而调整。楚天舒能清楚地看到那年轻劫匪瑟瑟发抖的两腿,甚至能听到他上下抖动牙齿的声音。玻璃门外,警察用手持扩音喇叭在劫匪谈判。楚天舒仔细一听,居然是杜雨菲的声音:“不要伤害咖啡厅里的人员,你们要什么条件?”中年劫匪显得比较老练,他挥舞着手里的枪,大声叫嚣:“十分钟内,我们要一辆加满油的越野车,拆下车牌,开到咖啡店门口。还有,所有警察都退到五十米以外。”杜雨菲十分的沉着:“好,我们马上准备,不过,十分钟可能有困难,能不能给三十分钟。”中年劫匪咆哮道:“只有十分钟,做不到,每超过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人,最后我们再杀这个小孩。我告诉你,现在咖啡厅里有二十多个人,够我们杀一阵子的。”楚天舒暗暗吃惊,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思数了被他们控制的人数,如果警方十分钟之内不能满足劫匪的要求,受伤害的首先是咖啡厅的男女客人。为首的中年劫匪那把五四式手枪的枪口在男人们的头上来回徘徊,看来那个小男孩才是他们手中的最大王牌。负责谈判的杜雨菲让门外的警察后撤,她孤身一人走到到了玻璃门前,先四肢张开来了个亮相,示意自己没带武器,又举起喇叭继续和劫匪交涉。可是,这两个亡命之徒却一句也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