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笑嘻嘻地说:“闻伯伯,你上算天,下算地,中间算空气,还有事要我帮忙吗。.”凌锐和张盈盈正听到精彩处,也唧唧喳喳地帮腔,拉着宁馨姐姐不让走。被宁馨嘲讽了一句,闻家奇沒有生气,只讪讪地笑着,早沒了大师的神气。看闻家奇那样子,宁馨暗暗好笑,只得草草把故事讲完了,随着闻家奇來到了楼下的客厅里。原來,闻家奇的女儿闻芳,整个寒假沒有回家,她在省人民医院接了两个护理的活,还兼了一个家教,不仅赚到了她自己的学费,也攒够了弟弟闻达的学费,只在大年三十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哭得是稀里哗啦。按理说,闻家奇现在是大师级的人物了,钞票也是大把大把的赚,可闻芳坚决不花他招摇撞骗來的钱,闻家奇算天算地算得准,就是拿这个女儿沒办法。闻家奇把宁馨拉到一边,非让她带他去临江大学,他要去看一看自家那个倔强的女儿。宁馨开始不愿意,她很想留下來和楚天舒说说话,可经不住闻家奇那张天花乱坠的嘴,楚妈妈又劝说了几句,无奈,宁馨便开着悍马车,带着闻家奇去了临江大学。吴梦蝶回了公司。谭玉芬安排好张老爷子午休,带着凌锐和张盈盈去上奥数补习班。冷雪哄小聪聪睡觉。别墅里终于清静了下來,楚天舒和楚妈妈坐在客厅里刚谈了沒几句,口袋里的手机却撒着欢地叫了起來。打來电话的竟然是黄家三炮的老三,黄天豹。楚天舒很是纳闷,自从当了伊海涛的秘书之后,平时与黄天豹來往不多了,他怎么突然來电话了呢,莫非是龙虎武校出了麻烦事。楚天舒狐疑地起身,走到了院子外面,接通了电话。黄天豹紧张地问道:“天哥,听说你刚里边出來,吃了不少苦头吧。”“天哥”这个称呼,是黄天豹喊出來的,后來张大帅等人也跟着这么喊,但楚天舒觉得这里面混社会的味道很浓,就阻止了他们,今天突然又被黄天豹喊了出來,楚天舒还是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真成了刚从号子里出來的黑老大似的。“还好,还好。”楚天舒含糊道:“谢谢三哥关心。”黄天豹大笑道:“哈哈,你的人,天王老子都不能动,那敢动你天哥的人,估计还沒从娘胎里生出來呢。”“三哥,有事吗。”楚天舒捂着电话又走远了点,生怕扯这么个话題被楚妈妈听出了。黄天豹再沒有打哈哈,而是压低了声音说:“帅哥要见你。”听黄天龙的意思,这张大帅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前几天已经跑路了,怎么会想起來要见自己呢,他要见自己又想干什么,楚天舒一愣,敷衍道:“三哥,你知道,我刚从里面出來,怕是不方便吧。”黄天豹说:“实话实说吧,帅哥想见你最后一面,托付一件大事。”最后一面,楚天舒笑笑,说:“三哥,这话什么意思。”黄天豹急了,说:“天哥,我也说不清楚,帅哥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楚天舒说:“三哥,你帮我劝一句帅哥,能回头还是及早回头,别认了死理。”“天哥,你这话我转不了,还是你当面和帅哥说吧。”见楚天舒在回避见面,黄天豹的情绪有点低落,他说:“天哥,你给个准信吧,见还是不见,我好给帅哥回话。”楚天舒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三哥,帅哥在哪。”黄天豹兴奋地说:“天哥,你现在在哪。”楚天舒说:“我在临江,经济技术开发区。”黄天豹说:“好,四点半,我们在临江大桥的北桥头见。”回到房间里,楚天舒不好意思地跟楚妈妈说:“妈,单位里有点事,我处理完了再回來陪您,行不。”楚妈妈见到了儿子,一颗悬着的心早放下來了,听说楚天舒有工作要忙,心里虽然舍不得,但也不好阻拦,便说:“去吧,别耽误了工作,妈一直好好的,不用你陪着。”楚天舒上楼,找冷雪要凌云志的车钥匙。冷雪不放心,担心他有什么闪失,便问他这会儿出去干什么。楚天舒沒有隐瞒,把黄天豹打來电话,犯事跑路的张大帅要见自己最后一面的话跟冷雪讲了。冷雪当即说,不行,这很危险,我跟你一起去。楚天舒还要争执。冷雪不容他多说,把楚妈妈喊过來了,请她照看好小聪聪,自己开车送楚天舒直奔临江大桥而去。车到临江大桥北桥头,稍稍等了几分钟,就看见黄天豹一身附近乡民的打扮站在路边。冷雪开车缓缓地靠过去。楚天舒手伸出车窗,朝黄天豹招了招手。黄天豹拉开车门,迅速钻进了车里。楚天舒问:“三哥,这是我朋友,冷雪。”冷雪沒有回头,只喊了一声“三哥”,‘黄天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冷雪的眼神,心里便生起一股寒意:这个女人,不简单,都是习武之人,对高手的感觉往往就在那一瞥之间,不过,他并沒有多问,心想,这么唐突地去见一个犯事跑路的人,换了自己,恐怕还要多带几个弟兄。楚天舒问:“去哪。”黄天豹四下看看,说:“龙阳湖农场。”冷雪看了一眼路牌,车往右边拐去。开了一段,黄天豹突然说:“冷师傅,往左,我们走小路。”左边是一条土路,只能容一辆车通过,有两条农用车压出的深沟,要是下雨的话肯定泥泞不堪。车开进去,穿过一个小村庄,沿途看上去都像是走进了一条死路,但是,黄天豹指挥着冷雪三转两转,楞是从一片人迹罕至的草地上穿了出來,转到了龙阳湖的外围。如果沒有熟悉的人带路,一般人不会知道这里能通往龙阳湖农场,即便冒然闯进來,也很容易迷路,陷进某个看不清楚的泥潭里。车从一个缺口开进了农场。龙阳湖农场是当年以知青为主组成的一个国家粮食和水产品基地,地处东南省西北部,距临江市区三十多公里,东接贯穿南北的京珠高速,西通与大别山相连的秀峰山区,南濒青莲江黄金水道,北靠贯穿东西的沪蓉高速公路,地理位置优越,交通条件十分便利。农场总人口近万人,知青來自全国二十余省市、自治区,鱼龙混杂,且民俗剽悍,进可直通京上广,退可通过秀峰山脉潜入鄂豫皖山区,是个游刃有余的藏身之地。冷雪看了地形,暗暗佩服张大帅是个藏猫猫的高手。进入波浪湖农场只有一条大路,两旁是一片开阔的良田,如果有大队的人马杀进來,车还沒进农场大门,里面的人很容易看得见,而在农场的背后,是广阔的龙阳湖和茂密的山林,若从湖上溜进了山里,再想抓人就比登天还难。经过几座破烂不堪的破砖瓦房,來到了湖边,黄天豹让冷雪把车开到了防护林的隐秘处。三个人下了车,黄天豹从湖边的芦苇丛中拉出來一条快艇。上了快艇,乘风破浪,十几分钟之后登上了一个龙阳湖上的湖心岛。暮色中,张大帅带着他的几个弟兄等候在湖边的防护林之中。楚天舒和冷雪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因为站在张大帅身后的人群当中,就有那天晚上冒充军人意欲劫走楚天舒的少校、上尉和士兵,虽然沒有穿军装,但是,由于近距离的交过手,楚天舒和冷雪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楚天舒登上岸,冲张大帅一抱拳,大声地说:“帅哥,多曰未见,一向可好啊。”张大帅也是抱拳拱手,说:“天哥,你我兄弟都多灾多难啊。”楚天舒抬腿要往前走,被冷雪一把抓住了,她低声说:“老楚,小心点,当心有诈。”张大帅看出了冷雪的担心,他苦笑了一下,说:“天哥,你能如约而來,说明我沒看走眼,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兄弟,有些事,是我当哥哥的对不起你。”楚天舒轻轻抚开了冷雪的手,说:“承蒙帅哥看得起,我做兄弟的岂有推脱的道理。”说完,坦然迈步,走向了张大帅。张大帅微微一笑,也上前几步,与楚天舒站在了一起。楚天舒说:“帅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张大帅红着眼,说:“天哥,帅哥我向你赔罪了。”说完,双手抱拳,來了一个单膝跪地。楚天舒吓了一跳,赶紧弯腰要把他搀扶了起來,说:“帅哥,你这是干吗,起來,快起來。”张大帅固执着不肯起身。楚天舒手上用了力气,却还是沒能把他扶起來。张大帅说:“实不相瞒,那天晚上,这几个弟兄是我派去医院要你命的。”楚天舒淡淡一笑,说:“那我得感谢帅哥和弟兄们手下留情。”张大帅惭愧地说:“天哥,你果然是条汉子。”楚天舒说:“帅哥,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说话的时候,双手再一用力,张大帅顺势站了起來了。张大帅却并沒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