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的时候,宁大太太也走出了佛堂。
六月的天日头一出就闷热无比。
佛堂里厅房里都摆着冰,添了些许凉意。
宁大夫人还是用扇子用力的扇了几下坐下来,丫头们忙捧上茶。
“大嫂。”门外传来声音。
宁大夫人忙放下扇子,神情平和的端起茶。
伴着声音,不待丫头们掀起帘子,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就进来了。
不知道是走的急还是心里急,两个人都是一头的汗。
“问清楚了。”宁三夫人说道。
“大嫂你都想不到。”宁四夫人说道。
宁大夫人看着她们笑。
“急什么,看着一头汗的。”她柔声说道,“坐下,喝茶。”
丫头忙捧茶,宁三夫人接过,宁四夫人则直接放在桌子上。
“大嫂,原来不是金人奸细。”她急急说道,“你猜怎么着?是跟方家有仇。”
她们说的自然也是城里县衙李县令被抓的事。
虽然在北留镇,但县城发生那么大的事,宁家自然立刻就知道了,虽然消息众说纷纭,县城也戒严了,但宁家还是很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李县令已经畏罪自杀了。”宁三夫人说道,“现在马知府那些大人们都还在,明天就要当街斩了宋运平。”
“以及宣读罪状。”宁四夫人喝了口水补充道。
宁大夫人念了声佛。
“我说呢,这方家真是厉害。调动了兵马和太原知府,几乎是围剿了阳城,原来是这般的血海深仇啊。”她感叹说道。
“对啊。真没看出来,这方家还真有本事。”宁三夫人说道,“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这可不仅仅是钱能办到的事。”宁四夫人说道。
宁大夫人捻着佛珠连声叹气。
“真是没想到,真没想到,这是多大的仇啊。”她说道。
“可不是,说李县令从二十多年前就谋划了。”宁三夫人说道。
“二十多年前?”宁大夫人笑了笑,“方家还是山东东平一个农户吧?李县令那时候已经是官身了。方家是欠了他三斗米啊,还是四升豆啊?值得他这样谋划?”
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对视一眼,笑了。
“要我说。肯定是方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事。”她们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宁大夫人笑而不语。
“幸亏没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宁三夫人撇撇嘴说道,“太可怕了。”
“三嫂。”宁四夫人又一脸不安,“可是咱们没跟他们结亲。岂不是跟他们结仇了?这才是太可怕了吧。”
宁大夫人笑了。将佛珠放下。
“好了别胡说了。”她笑道,“把官家当儿戏呢,马知府他们肯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这道理可不一定就是方家。”
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也都笑了。
“大嫂,明天县里斩首宣读罪状,要去看吗?”宁三夫人说道。
“你都多大了,还看杀头啊。”宁大夫人嗔怪道。“不许胡闹。”
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再次笑了。
她们当然不用去亲自看,要知道什么。县里总有人把消息详细的送来。
“不要理会他们家的事了。”宁大夫人说道,“他们家跟咱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这家人。”
宁大夫人摇了摇扇子。
“晦气。”她说道。
………………
白日里方家的喜庆又再一次掀起,这一次是柳儿的欢天喜地。
“小姐小姐。”她满口就剩下这句话,跑前跑后。
君小姐不得不拉住她。
“不要乱跑了,有什么事让她们做,你跟着跑什么。”她说道,“跑的我头晕。”
“我不是怕她们做不好嘛。”柳儿笑着说道,摇着君小姐的衣袖,看着君小姐忽的又哇的哭起来,“小姐,你瘦了,肯定在外边吃不好。”
在外边何止吃不好。
君小姐笑了,抚着她的头。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第一次因为这丫头的哭而跟着心酸。
“蓁蓁..”方老太太说道,话刚出口就被方承宇打断了。
“祖母。”他说道,几步走到方老太太身边,扶住她的胳膊,“祖母,蓁蓁现在不叫蓁蓁了。”
方老太太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