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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清晨室内总有些昏暗。
厚重的垂帘被两个宫女掀起,皇帝从内走出来。
“陛下。”几个太监忙上前。
皇帝抬手掩嘴轻咳两声。
“陛下,吃了药再走吧。”身后有娇滴滴的声音喊道。
皇帝摆手。
“无妨无妨,下了朝再吃也不迟。”他说道,头也不回目不斜视的径直向外而去。
太监们对视一眼,惶恐又不安。
“陛下,陛下身子要紧。”
“陛下,太后娘娘听说陛下上朝晚了,正是担心陛下有什么事,才让我们来看看。”
他们急急的说道。
皇帝和善一笑。
“也怪朕,朕是不想母后担心,所以没有说。”他说道,“你们待会儿回太后的话,也不要说,就说朕起晚了,是朕的错,下次不会再偷懒了。”
太监们神情激动。
“陛下,真的太委屈自己了。”他们感慨的说道,恭敬的施礼退开。
他们当然不会真的不告诉太后皇帝病了,这种违背圣意的事可不是过而是大功。
看着这些太监们离开,皇帝的脸立刻沉下来,转头对一旁呸了声。
两边随侍的内侍们纷纷低头当做没看到。
齐王继位后,宫里的内侍宫女都未曾清换,所以基本上都是太后的人手,但事情总是会变的。
毕竟太后渐老,皇帝已经坐稳了江山,尤其是皇帝新设了缉事司后,越来越多的内侍不再听命于太后。
皇帝走进了勤政殿,等候许久的官员们鱼贯而入,皇帝第一眼就看到宁云钊,在一众年长的官员中,年轻人就是带来不一样的朝气,尤其是他脸上对皇帝毫不掩饰的崇敬。
谄媚的官员皇帝自然不是没有见过,但他并不认为宁云钊与那些人等同。
那些谄媚不过是对他皇帝这个身份,而宁云钊的崇敬则是对他这个人,自从让他暂代起居舍人后,接触就更多了,尤其是在政事上。
按理说宁云钊应该回避,或者惶恐的闭口不谈,但他并没有这样,皇帝询问时他会认真的思考,坦坦然然的回答。
“臣觉得陛下说得对。”他说道。
如果只是这样回答的那其他的谄媚的官员没什么区别,但宁云钊还会认真的讲明为什么觉得对。
“如果是臣,臣也会这样做。”他最后还会说道。
这样的话总有些觉得与其说是夸赞皇帝,更像是夸赞自己。
但皇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宁云钊是宁氏才俊,又是自小神童身份,这样的年轻人必然是自傲的。
正是这种傲气让他与那些谄媚的官员不同,他对皇帝的赞同更像英雄相惜一般。
像夸赞自己一样夸赞别人,这才是真正的无可置疑的夸赞和认同。
这种认同让皇帝很感叹,他坐上这个位置,虽然谁都不说,但皇帝能从这些官员的眼里看出他们的鄙视。
跟那位从小被带在先帝跟前,最好的大儒教导出来的太子相比,他在这些官员们眼里就是个废物吧。
然而他并不是真的蠢,只不过是装了几十年的蠢。
瞧不起他的这些人才是蠢。
所以能在这一群蠢人中看到一个不蠢的年轻人,真是让人心情很好,皇帝视线扫过朝堂坐下来,看着文武官员俯身施礼称呼万岁,再看到这站立的官员中少了一个人,心情就更好了。
成国公这个人的确很能干,然而这个能干的又手握重兵的声望赫赫的人是先太子的心腹,先太子已经死了,但还有个儿子,且成国公对这个儿子还很友好。
自从那日听到成国公进了怀王府,亲自探望怀王后,他好几次梦到成国公带着怀王来逼他让位而惊醒。
让怀王死事情可以一了百了,但如今怀王还死不得,那就必须让成国公成为一个没有威胁的人。
拔掉牙齿的老虎就成了老鼠,没什么可怕的。
虽然上朝太辛苦,但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皇帝轻咳两声。
“爱卿们久候了。”他说道,带着几分自责。
众官俯身施礼。
“陛下,成国公的第二次请辞表已经递来了。”一个官员出列说道,将一封奏章捧出。
皇帝嗯了声,看着奏章,神情有些犹豫。
按理说一个官员请辞,皇帝要不允,然后那位官员再上书,如此三次之后,皇帝才准许,这样君臣的面子都足够了。
但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