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根本不屑搭理他,她拿出手帕将自己的手仔细擦了擦,又理了理发髻和衣裳,然后还冲着大理寺卿行了一礼,用与她方才行事截然不同的温和语气道:“处理点家务事,让大人看笑话了。”
这位李夫人虽然行为凶悍又强势,眼睛却又红又肿,显然是已经狠狠哭过了。大理寺卿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回了一礼。
这时,李夫人指了指李佐才,对大理寺卿道:“这人犯,还劳烦大人继续关回去。”
李佐才骤然色变,连忙看向李昌辅,“三伯!”
李昌辅的脸色,从李夫人进来之后就一直是青的,现在已经青得发绿了,他态度有些强硬地说:“夫人,朝堂之事,你不要插手。”
李夫人深吸了两口气,才将涌到胸前的怒气和憋屈勉强压了下去,她猛然转身面对李昌辅,咬牙切齿地质问:”“朝堂之事?我堂堂李家的朝堂之事,竟然只是一个六品芝麻官的贪污受贿,蝇营狗苟?李昌辅,你敢不敢跪到你李家列祖列宗面前,对着他们的牌位再说一遍?”
李昌辅闻言,面子很是有些挂不住,不由得在心里将李佐才骂了一顿,怪他自己不长脸。
大理寺卿却听得心里爽快极了,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还不得不提起衣袖掩饰一下。
“哼!”李夫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面对大理寺卿的时候,语气又温和起来,“劳烦寺卿大人了,妾身已经向太后娘娘说明缘由,娘娘已是允了。这桩案子还是劳烦大理寺来审,我李家的百年声誉,不能毁在一个不知廉耻的娼生子手里。”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李夫人朝李昌辅那边看了一眼,显然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大理寺卿神清气爽,对李夫人态度好得不得了,连忙回了一礼,“这是本官的分内之事,当不得夫人一句劳烦。夫人真是太明白事理了。”
大理寺卿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句,心里还默默接了一句:不像某些人。
李昌辅什么话都被李夫人堵死了,却拿她无可奈何。
李佐才还在哪里求他,“三伯,三伯救我!我不要留在大理寺!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李昌辅硬着头皮看向李夫人,还不等他开口,李夫人就凉凉地说:“没错,这里确实不是给人待的,是给作奸犯科的畜生呆的。我们走!他三伯,你若是想留在这里陪你的这好‘侄儿’,我回去让人给你收拾铺盖来?”
李夫人说完,就带着两个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昌辅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李夫人,李佐才见他真要走,连忙想要拉住他的衣袖,却被大理寺卿指挥狱卒拦了下来。
李佐才只能冲他的背影叫道:“别!三伯!你要走带我一起走啊!”
李昌辅终究还是舍不得儿子,闻声脚步一顿,回头安抚他道:“你再在这里待一两日,我回去另想办法!”
李佐才自是不愿意,只能一直恳求,“三伯,你带我出去吧,还有我娘,也不知如何了,我……”
李昌辅却没有再理他,只看向大理寺卿,冷声道:“我侄儿就交到曾大人手里了,希望我下次来接他的时候,他一根头发都没少,否则……”
大理寺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李大人快去吧,夫人还在等你呢!至于你儿,啊不,你侄儿,本官没有动私行的喜好,只会秉公办案。”
李昌辅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大理寺卿看向失魂落魄的李佐才,叹了一口气,“李大人所言不虚,果然本官当初怎么送你进来的,今日还得怎么送你进去。您请?”
李佐才:……
李佐才再不愿意,也还是被狱卒给带回了牢房。
大理寺从大理寺狱里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一个问题,招来狱丞问:“方才李夫人是怎么进来的?”
狱丞道:“大人,李夫人手里拿着太后娘娘的手令,直奔大理寺狱而来,没人敢拦啊。”
“那也该通报一声的吧?”大理寺卿嘀咕道,“今日寺门前当值的是谁?”
狱丞道:“这要查一查才知晓,不过方才是金翊卫领着李夫人到大理寺狱门前的。”
大理寺卿恍然大悟,“算了,不必查了,应该就是金翊卫放人进来的。这些金翊卫,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也不知道先与本官通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