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想想也对,就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我啊……”乔云浅嘻嘻一笑,“我想要这茶楼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不要说书的先生,也不要弹琴的乐师,就只是公子小姐们清清静静喝茶的地方。”
她一手托着腮,满脸憧憬了起来:“得空约上几个好友,一起聚在这里,喝上两杯香茶,吃上两口糕点,岂不是最惬意的?”
想法是很好,但是赵昔微却总觉得不太实际。
虽说长安民风开放,女子们结伴游玩、骑马射猎都是常事。
但世家小姐哪个不是金尊玉贵的养在深闺,有几个能天天在外面玩乐的?
但又想到两个人都是毫无经验,都是在慢慢摸索,就也没有反对,只笑道:“既然这么着,那确实要起个雅致点的名字了。”
她微一思忖,目光落在百花屏风上,忽然念了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就叫花想容,怎么样?”
“花想容?”乔云浅眼前一亮,“这个不错,又新颖又别致!”
把名字敲定好,又约了赵昔微花朝节去茶楼见面,乔云浅这才告辞了。
然而等到花朝节这天,赵昔微却失约了。
因为这天,正是李玄夜出征的日子。
赵昔微起了个大早,还是如往常那样梳妆,换了一身桃红色的襦裙,配了豆绿色的披帛,正要往头上戴发簪的时候,忽听外头礼乐震天。
庄严肃穆,带着杀伐之气,伴随鼓点急促,如千军万马,踏破长空。
赵昔微抬起的手臂就僵了僵。
这曲子,她比任何人都印象深刻。
这是她曾弹奏过的《虎啸》。
这是国乐,非军国大事而不能奏响。而这样声势浩大的场景,只能是……
赵昔微只聆听了一下,就意识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李玄夜说二月底要出征西凉。
那时他问她会不会去送别,她当时犹豫了很久,最后他说算了,要她好好在家呆着,她想着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也不喜欢沉湎情爱,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她不想一直兜兜转转的想着他。
事实上这些日子,她也确实过得好的。
每天早上起来,梳妆完毕后,听管事的妈妈们汇报府里的大小事务,一桩桩一件件,都由她做主裁决。
俨然是赵府的当家人。
忙碌但很充实,再加上没了徐云娇几人在眼前跳,她便将精力专心放在了打理事务上,没空再去琢磨有的没的。
这期间赵子仪找过她一次。
赵昔微以为他会说什么,毕竟她夺了徐云娇的权,导致长公主登门,老夫人横在中间赔了许多不是。
但却没想到,赵子仪对这事只字不提,只惦记着她和李玄夜的事:“微儿,你真的不想再回东宫了?”
赵昔微淡淡抿了一口茶,反问道:“都这样了,爹爹还想要我回去吗?”
赵子仪一怔。
这句话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他的心底,却还是隐约感觉到了被刺伤的痛楚。
他眼神微黯,重复着解释道:“微儿,爹是在问你,问你想不想回去。”话音一落,陡然抬眼,却见她满面寒霜。
赵子仪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他苦心经营这么多,不惜让自己受这么大的罪,就为了成全她一生的荣耀。
可到头来,她丝毫没有感激,反而还怨恨上了自己?
“微姐儿。”赵子仪忍下心头触动,肃然提醒她:“爹是在同你商议正事,你别说这种赌气的话,若你想回去,爹有的是办法让你回去,爹保证,你还会是太子妃——”
话没说完,就被赵昔微打断了。
她冷笑了一声,直视着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说出来的话如冰刀一样,刺得他心脏又冷又疼——
“父亲,在您眼里,太子妃的位置,就那么重要吗?您就那么想要把我塞到他身边吗?既然如此,那他当初废掉我的位份,您为何不站出来反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说送进宫就送进宫,说赶出宫就赶出宫?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赵子仪脸色一变,倏地按住了桌沿:“微儿,爹是问你想不想……”
“我想又如何?不想有如何?”赵昔微无声一笑,一抹嘲讽浮上嘴角,“父亲,恕微儿直言,您和太子殿下一样,都觉得自己是为我好,可是真正做决定的时候,却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只考虑了自己的利益。你们口口声声说能保证我这个保证我那个,可到头来谁给过我一个解释?”
她放下茶杯,霍然起身:“我是人,不是一棵草、一块石头,我有自己的尊严,不可能像棋子一样,让你们拨来拨去,由你们安排控制!”
赵子仪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经过这么一次见面,赵昔微更加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想回去了,甚至不想再跟他见面了。
只是现在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有些坐不住了……
正坐在铜镜前发呆,锦绣疾步走了进来:“小姐,袁策送了信来,说让您去一趟朱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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