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微微正在品茶,丘元曲快步过来说道:“那霍谋远撑不住又昏死了过去,大人,是不是停一停,再打一会儿,怕就要撑不住了。”陈微微点头:“那就缓一缓,叫郎中过来给他敷药。”丘元曲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此人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还要在他身上浪费药石。”陈微微道:“他确实是要死的,因为这件事只能到他为止,你懂我的意思吗?”丘元曲点头:“我懂大人的意思。”陈微微道:“殿下要的是把吏部清理干净,按照殿下的意思办就是了,抓了的都该死,也到此为止,但......这个人不能这么快就死。”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丘元曲,丘元曲连忙俯身致谢。陈微微继续说道:“他才被抓进来没几天就死了,人家会说我们是刑讯逼供把人打死的,三天死,五天死,都会有人这样说,要是撑上半个月他再死,那就不一样了。”“殿下需要把事办的干净漂亮,可是王家的那位公爷也在后边等着消息。”陈微微道:“你是公爷派到我身边来的,但我说话也不背着你,你能体会到我的难处吧。”丘元曲使劲儿点头:“能,大人你确实是不容易。”陈微微微笑着说道:“这个世上最不好当的差是什么?”不等丘元曲接话,他继续说道:“是奉旨办事,办好了是你理所当然,办不好,那就是至尊要办你。”他看向丘元曲又问:“这世上最好当的差是什么?还是奉旨办事,因为站在你背后的是至尊。”丘元曲若有所悟。陈微微道:“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所以有些话也不藏着,我问你,你觉得如果要寻一个靠山,是公爷靠的长远,还是皇帝靠的长远?”丘元曲又一怔。陈微微道:“所以办事,首先要让皇帝满意,殿下就是未来的皇帝,满意的事先紧着殿下来,而咱们尽力能做到的,是让公爷不失望,大的那边保证满意,小的那边保证过得去。”丘元曲挑起大拇指:“大人果然是厉害,短短几句话,道尽做官的真谛。”陈微微笑了笑,想起来这些话都是崔覆野告诉他的,所以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崔覆野真的是个好帮手,如果崔覆野还在他身边的话,那他现在办事应该更顺利一些,而且也会底气更足一些。丘元曲问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拖上一阵子,要让殿下知道咱们办的艰难,三两天就结案,那显得太容易,咱们得不到多少夸赞。”陈微微笑着点头。丘元曲继续说道:“时间足够久了之后,公爷那边等消息也等的心急,心急,就会不断的降低期盼。”陈微微又点了点头。丘元曲道:“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两边都好交代,公爷那边原本是想保下来霍谋远,熬着熬着,他就会觉得,只要不牵扯到王家,其他的那就都可以接受。”陈微微笑道:“对头。”丘元曲再次挑起大拇指:“大人真是深谋远虑,真是看破人心。”陈微微摆了摆手:“别拍马屁了,你去告诉手下人,让他们不要心急,这个案子,吏部尚书就是主谋,就是幕后黑手,自他往下皆为从犯,不会再牵扯到其他各家。”丘元曲抱拳道:“大人放心,我现在就去给他们透个底,让他们也都踏实踏实。”等丘元曲走了之后,陈微微忍不住冷笑了几声。这些话,他看似说的推心置腹,但他知道丘元曲必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王洛神,现在他没法去说,以后也一定会说。而这,恰恰就是陈微微希望王洛神能知道的。他就是想让王洛神明白,现在的陈微微已今非昔比,不要再用过去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和陈微微说话了,以后要掂量掂量分量。他拿起纸笔,沉思片刻之后就开始写了起来。这是要呈递给辛先生的奏章,他不敢不认真。好在是,都在御园里住着,但辛先生那般懒散放荡的性子,竟是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如此之人做主上,对于下边的人来说就是大好事。就在一个院里都能不闻不问,完全信任的交给手下人去办,这样的主上多好啊,又贴心,又好糊弄。不久之后,这份奏章就送到了辛先生的四海堂里。辛先生正在摆弄着他刚刚做好的一个小玩意,一个用木轮和皮绳就能蓄力发动起来的小木人。上好力,小木人就会敲着鼓往前走,咚咚咚咚的,看着就好玩。“殿下。”古秀今进门,将那份奏章递上去:“刚刚陈微微派人送来的,说是已有进展,一个吏部的主簿已经招认出来一些东西。”辛先生指了指桌子:“放那吧,我一会儿看。”古秀今也不再劝。把奏章放下之后,古秀今就俯身行礼,然后弓着腰往后退。???????????????“小古,你先别走,你看这个好玩吗?”辛先生指了指那个小木人。古秀今回答道:“虽然物件不大,可巧夺天工,殿下真的是了不起。”辛先生撇嘴道:“这马屁索然无味,不拍也罢。”他把那小木人拿起来递给古秀今:“给你吧。”古秀今双手接过来:“谢殿下赏。”他拿着这小物件出了四海堂,沉默片刻后,一声苦笑。奉办处距离四海堂也没多远,大概也就三四里左右,在御园的秋月湖边上。这是一排青砖红瓦的房子,四周都有大内侍卫在,看起来是真的戒备森严。以宁未末为首的辅政大臣们,都在这办公,这里人来人往,比四海堂那边要热闹多了。古秀今走到奉办处门口,当值的侍卫连忙向他行礼。“请......”古秀今想说请首辅大人出来说几句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罢了。”说完转身走了。才走出去没几步,正好宁未末撩开帘子出来要透透气,一眼就看到古秀今的背影了。“古公公。”宁未末喊了一声。古秀今回头,见是宁未末出来了,连忙行礼:“见过宰辅大人。”“古公公和我客气什么。”宁未末溜达过来,到古秀今近前问道:“是来找我的吧,怎么来了又走?”古秀今叹了口气。宁未末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因为殿下的事来找我的?”古秀今点了点头。宁未末道:“我与你不是外人,有什么想说的,你直接与我说就是了。”古秀今道:“殿下已有七八日没有早朝过了,我怕是这样下去会......若宰辅大人得空,是不是可以劝劝殿下?”宁未末道:“这事我和殿下说过,殿下说,若已有了奉办处,还需要他事事处处都操心,那要奉办处做什么?一句话就给我堵了回去,我还能说什么。”说完也叹了口气。古秀今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再说出些什么来。“大人忙你的吧,我回了。”古秀今说完这句话后,一脸落寞的走了。看着古秀今的背影,宁未末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古秀今是一直伺候天子的人,天子那是什么样的人,辛先生又是什么样的人?仅仅是半日之后,御园里的事就传到了歌陵城外的石桥山庄里。王洛神正站在已经冰冻了的湖边,今年歌陵的天气也冷的出奇。过去二十年都未曾看到过雪,今年也下了,过去二十年都未曾见过湖面结冰,今年也冻上了。他手下亲信快步过来,俯身道:“李词来了,有要紧事和公爷说,公爷在哪儿见他?”王洛神问:“许欣舒去了何处?”手下人回答道:“去了城内,还没回来。”王洛神点了点头:“那让李词来这见我,许欣舒回来,让她在前院等我,就说我在后院有重要的事办,不许人随意打扰。”他手下人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出去安排了。不久之后,李词也是一路小跑着过来,到王洛神身边后就要行礼。王洛神道:“免了吧,什么事直接说。”李词道:“刚刚从御园那边有消息送出来,说是因为辛言缺七八天都没有早朝的事,宁未末去求见了他,结果被辛言缺奚落了一顿。”王洛神哼了一声:“谢家哪一代不得???????????????出几个败家子,本来谢家还有人能撑起来这天下江山,可是谁叫咱们天子杀人狠,自己没个种,还把谢家的种都给砍了,就剩辛言缺这一个了,那这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