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互交流,相互嬉戏,有着自己的人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而诸多鸟兽虫鱼也在为生存而奔波,它们或许会在途中因为意外而死去,但族群必将延续,文明也会得以传承。就像千百万年前种种生灵的更替一样,又好像那方从天外挣扎着来到函夏之外,向帝君求救的世界一样。
随着大陆虚影的出现,整个扬州地脉,不,应该说是依附在地脉之下的冥土开始震动。
函夏的冥土形成,弥罗本就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冥冥之中有着一股对应的气数加持。
如今,弥罗又舍弃奈何桥的主权,融入扬州地脉之中,加快太虚幻境的融入,同时带走了诸多对于地脉而言更接近于是负担的记忆,让扬州的冥土更加青睐弥罗。
此刻大陆虚影的出现,更是让化作冥土的太虚幻境残骸生出感应。
整个扬州冥土开始向着弥罗倾斜,妙有境内的【阎罗大王】的力量开始向着函夏扬州地脉蔓延过去。
阿宫瞪大了眼睛,小小的嘴巴张的老大:“扬州承认了祂!”
说这话的时候,阿宫盯着【阎罗大王】,并且他感受到自己本体诸神宫内,似乎多出了一个对应的神位,从三品神位扬州冥土之主——阎王。
这个名字如今尚未彻底凝聚,但初步成型,本就代表着扬州冥土选择了弥罗。
同样察觉到不对的道天机看向弥罗身后的大陆。
“这就是你的道?”
道天机用肯定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的疑问,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丝的向往,但很快他又是斩断了自己的这点念头,低声道:“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没有武力的庇护,这样的记忆只能是痛苦的源泉!”
“你!”阿宫看着道天机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弥罗抬手拦下阿宫接下去要说的话。
【阎罗大王】和扬州地脉对接之后,他已经感受到地脉内部继续上涌的太虚幻境正在减少,虚空之中的天光链也是失去了主人的气息,被人为放弃,显然道天机的本体已经开始撤离。
他目光转动,四处看了看,哪怕有宝镜加持,也难以观测到道天机的方向。
而他眼前的道天机,轻笑道:“再找本尊吗?你是否忘记了本尊的外号,以及在十二义当中的排名代号?我是子鼠,盗天机!”
弥罗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冷声道:“你我之间的理念冲突显而易见,我无法更改你的选择,你也无需再来干扰我的选择,毕竟我们只是函夏内部的生灵,而非真正决定函夏未来之人。今日我就留下你这具化身,且给你一个教训,下次你若是再来,我便要了你的命,不要以为自己跑得快就没有问题,你是子鼠,我还是阎王!”
伴随着弥罗话语落下,【阎罗大王】的力量彻底和扬州地脉相合,执掌扬州初步成型的冥土,而后对应的能力【掌生握死】和【赏善罚恶】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卷特殊的宝卷,其上书写着生死二字。
扬州冥土的力量加持其上,死亡、报应、复仇等等力量具现,随着【阎罗大王】取出朱笔在上面一勾,冥冥之中一股力量落下,直指道天机的元神本身。
道天机瞪大双眼,伸手法相暴涨,千眼暗淡,百手腐朽,内里混沌再无也发隐藏,显露出本来的模样,一片浑浑沌沌的气息之中,又有两道玄气流转,一南一北,似冷似热,似阴似阳,流转与混沌之上,开辟出一个口子。
“原来如此,你的法相如今应该称之为倏忽混沌相才对啊!”
弥罗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倏忽混沌一说源自于太虚幻境内一位名为庄子的大能,留下典籍内的最后一篇《应帝王》的一小节。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正视听食,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
这段话和文章的题目《应帝王》结合在一起,就显得非常有意思。
谁是帝王?
在太虚幻境以及函夏内部的研究认为,生命本来面目即是帝王,也就是混沌,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寂兮廖兮,独立不改,周行不殆”的“道”。
而世间众生总是执着于身体是我。而一旦陷入这种思维,便只能透过五官七窍去区分自身和外界的不同,极力想看清楚、听清楚、闻清楚、尝清楚自己,久而久之反而弄得自己不自在,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越发迷失自我。
因此,七窍一开,混沌便亡,因为混沌就如真我,是无分别的清静心。
法相从原本千眼百手,转化为倏忽混沌的道天机,到底是真的看清楚了自己,还是自认为看清楚了自己?如果是前者,他为何要不断凿开七窍,投射未来?如果是后者,那么现在作为法相核心的又是谁?
弥罗望着道天机,手中朱笔轻轻划过,将其名字彻底抹去。
瞬间,还处在扬州境内的所有道天机全部被夺取生机。
ps:这里简单说明两点,第一弥罗的立场从头到尾是函夏,他选择记忆太虚幻境,一部分是出身原因,一部分是过去经历,最后是自身道路的选择。第二太虚幻境的本质是一个个依附地脉的灵境,生灵也早就死了,现存的只是部分没有被污染的残魂加上大多数的记忆而已,他们的本体和世界本身或是已经破灭,或是在帝君的背上,或是等待进一步净化和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