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城隍庙,素池下了马车,一路上小草已经渐渐冒芽,可是还是抵挡不住的寒意。北宛是没有春天的,冬天过了就是夏天,春天来得悄无声息又匆匆而去。
离墨狄的住处还有一段路,未鸣想开口劝她,“等会再下车”,又觉得她从早上起就不说话,是不是不愿意讲话。他这么一思索的时间,素池已经把马车换了马,未鸣只好打马跟上,再不敢开小差。
穿过一片林子,素池的马就停下来了,未鸣庆幸她马术一般,追上来容易。却不知道还没到目的地,素池怎么就停下来了?未鸣自知不聪明,只得开口问:“姑娘,怎么不走了?”
“前面带路。”素池的声音咬牙切齿,他不是故意的,嗯,一定不知道她不认识路。
“是。”未鸣还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摸摸鼻子,策马而行。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入耳的是一片书声,素池把缰绳交给未鸣,只身一人往内堂走去。
待她走进内堂的时候,书声已然停了,孩子们纷纷向外跑,大的不过八九岁,还有的约莫六七岁,奔跑追逐,一阵欢声笑语。素池向窗外看着孩子们,忍不住感叹:“最是无忧少年时啊!”
身后的人敲了敲门框,“姑娘年岁不大,偏偏少年老成,这可如何是好?”
素池自顾自地坐下,才跟墨狄打招呼:“墨夫子,好久不见!”
“姑娘方才不曾进来,怎么知道我是这里的夫子?”墨狄也坐下,唤人为素池倒茶,比起当日在悦音阁,他今日散着头发,外衣系得松散。
“我自幼对人的声音辨识度极高,听过的声音大多能记住。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先生,关于家兄的事。”素池不愿意在其他事情上多费口舌,干脆单刀直入。
“家主的意思墨狄已经知晓,以后姑娘想知道的事,大可以来问墨狄,通过未鸣也是一样。关于岑公子的事,岑公子在韩城客栈遇袭,一行十三人中有两人发现尸体,八人已经找到,唯有少主和两名近侍不知所踪。”墨狄从一边的矮塌上,拿出一沓信件,这些纸张极小,应当是传送消息的原件,而素池在素渊那里看到的应当是经过处理的。
“仔细盘问了没有?是什么状况?那两名近侍武功如何?”素池追问。
“具体情况都在这里了,至于岑公子近侍的武功,不算暗器机关的话,应当和未鸣是同水平的。未鸣的本事虽然如今在桑榆那里赢不了,但是只要多加历练,打个平手的希望还是有的。更何况,素岑公子身边有两个未鸣。姑娘放心,歹人一击不中,便不会再有机会了。公子应当是安全无虞的。”墨狄把处理过的正楷信件全部递给素池,他的左手绕着中指上的戒指打圈。
素渊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把未鸣送给她,她也大致知道未鸣应当本事不凡,却也没想到竟然能和桑榆战个平手。墨狄话说到这个份上,还将这些信件给她,“是谁干的?有眉目了么?”
墨狄抬手换茶,也不唤下人:“泗水旗。”
素池显然十分意外,“泗水旗?”
“泗水旗是一个江湖组织,韩城一带靠近南齐沿海,是北宛最大的产盐地。多年来利润颇丰,泗水旗的水寇以打劫盐运为生,这几年越发猖獗。暗中还与金陵沈家关系不凡,官盐私售。”墨狄对于情形十分熟悉。
“这样嚣张,韩城没有人管?”素池有些奇怪,不管哪朝哪代,对于盐、铁的看重都是不言而喻的。沈家可说的上是金陵的富户了,原来财路这样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