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木耳工厂里的一个小办公室里,半边脸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展清。这让展清有些不耐烦,她坐在有些机油味儿的沙发里,沙发的弹簧已经坏掉,硌着屁股很不舒服。她交叠着双腿,烦躁的捋着头发,左顾右盼,最后靠在沙发里迎上了半边脸的目光。
“抽烟么?”半边脸掏出一盒“中华”递给展清。展清抽出一支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掏出了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啪”的一声,展清透过跳跃的火焰看见对方露出一抹笑容。
辛辣的味道融入口腔里变化成烟雾在这狭小的屋子里翻滚着渐渐的散去。
“木耳这个东西其实是辛苦钱,展小姐一个人没有个男人帮忙,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资源,做起来会很辛苦的。”半张脸的声音让展清十分不舒服,她强忍着心底的不适露出一抹笑容。
“她有运输公司。”申今姬迫不及待的介绍着展清,极力的证明自己招揽来的是一块好肉。
“运输公司?”半张脸看了看展清,展清一脸的不耐烦,撇着嘴似乎对半张脸充满了不屑与不满:“我说那个索先生,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说做木耳生意需要什么,要男人女人我手下多的是,要车要船要飞机我老板有很多,我不过就是想自己赚点儿小钱儿,不需要这么费劲儿吧。要不是因为囡囡,我自己开车下去收货一样的咯。”
“哈哈哈哈。”展清的话倒是没把半张脸惹生气,唯一的眼睛里倒是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展清将其尽收眼底,继续搔首弄姿的看不出端庄。
“好,我答应你。”半张脸没再看展清,而是回头对申今姬说。申今姬得到满意的答复十分开心,拉着半张脸的手摇啊摇。两个人又说起了镇上的一些事儿,展清坐在沙发上不耐烦的抽着烟。
半张脸见展清抽完了自己递给她的烟。又摸出烟盒放在展清的面前,展清眨眨眼,笑嘻嘻的问:“你那个卷烟给我抽一根尝尝呗?”
“嗯?”对方一愣,笑呵呵的拿出自己的烟盒抽出他自己的那半支烟点上,将烟盒递给了展清。
展清随便抽出一根点燃,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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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马路上奔驰着,聿念桐和王维坐在车里已经闷出了一头的汗。
“……所以说俺们这里的人其实活的挺潇洒的,比起你们城里人强多了。你说你们一辈子熬什么呢,一个鸽子笼最后一个几乘几的小框框把骨灰盒一匡?你看我们这里什么都有。”
“是。还没有雾霾。”聿念桐看着窗外一笑也没有再多言。
“雾霾这个东西,很多年前我爷爷就说以后会是一个大祸害。”
“你爷爷是哪位儿专家?”
“哎,姐,你怎么骂人啊,我爷爷就是咱们镇里电影院的值夜人啊!以前电影院的电影都是他放的,现在小年轻的都去县里看电影。”
“那,你爷爷天天在电影院那片儿呆着啊?”聿念桐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问着。
“是啊,白天在那片下象棋啊,晚上回家吃完晚饭就去电影院了,你不知道我爷爷对电影院的那个感情……”
“哎,咱们去看看你爷爷去呗。”打断王维诉说王爷爷对电影院的革命感情,聿念桐提议道。
听到聿念桐的提议王维一愣:“找他干嘛啊?下象棋啊?”
“天天在车里多没意思啊!还这么热,咱们去电影院那儿溜达溜达,也当巡逻了。”女乞丐已经很多天没有人影儿了,自己又和王维每天“捆绑”在一起,午休时间还要去回家去陪展清和囡囡,聿念桐属于自己的时间太少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解答自己心底的疑问。
而那个女乞丐就给她的谜团如同深渊中繁茂的森林,神秘中带着一起危险的气息,聿念桐天生的敏锐与对危险的探寻令她心中的欲念在这静默的时间中逐渐的膨胀着,膨胀到了心底的一种疼痛。
王维将车开上了广场,这种招摇的作风令聿念桐十分的不满,但是她没有出声。电影院由远及近第一次在她的视线里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那是一幢两层楼的古老建筑,在这个小镇里显得格格不入,原本鲜红的方砖在岁月的洗礼中逐渐的褪去了鲜嫩的妆容,破碎的绿色木质窗框中沾满了灰尘的塑料布随风飘荡,那古老的烟囱也许已经很久没有冒出过让人烦恼的尘灰,它如同一个暮色中被人遗弃的老人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看着它曾经陶冶过,治愈过,欢乐过,造就过的这些人在它面前与它格格不入的新时代的广场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聿念桐在这种巨大的反差中下了车,跟随着王维向广场的西南方向走去。她路过了那个空旷的角落,路过了那家热情的店主的食杂店,路过了那个老奶奶的土豆饼摊儿,路过了健身器材的小广场,然后在那个阳光几乎照射不到的角落里看到了一群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