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熙大师还公开接受夏东王的邀请,开坛讲经。
从此信徒的作用格外疯狂,夏东王的新政推行的很顺利……
从此,夏东王越发的重用西弗家族。
然而,却不知道,夏东王正在坠入无底深渊……
……
天京,司天监。
自从凌杰说出吴明德这三个字的时候。
李无尘的神色就变得不一样了。当凌杰拿出这份烧掉一半的卷宗的时候,李无尘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看了卷宗,李无尘面色苍白无血。
凌杰坐在位置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道:“怎么?还要瞒着我啊?”
李无尘十分尴尬,双手互相搓揉着:“右侍郎大人,这件事连霍阅大人和你的上司殷大人早就知道,却一直没有多干涉。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凌杰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李无尘沉默不语。
倒是磨砂一把拿过卷宗看了一眼,随后冷不丁的拨动着腰间的铃铛,好整以暇的道:“这个案子牵扯甚大。后宫和前朝都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凌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道:“那就从后宫说起吧。”
磨砂道:“后宫分为两宫六妃,两宫分别是皇后和皇贵妃。六妃分别是虹贵妃,苏贵妃,惠妃,德妃,静妃和梅妃。这些人有些是华太后摄政的时候加封的,有些是陛下亲政后加封。能够高居妃位的娘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六妃之中排名第六的梅妃都有魏国公在前朝立足,更别说其他的妃子了。”
凌杰听得很吃惊:“不错。六妃争斗,两宫对决。后宫恐怕从来都不会太平吧。不过,皇后不是六宫之主么?怎么跑出来两宫?”
磨砂道:“一般来说,皇后自然是后宫之主。但是母凭子贵,皇贵妃生了一个好儿子——夏临朝。夏临朝敕封太子不久,其母就被封了皇贵妃。入主两宫。和皇后共掌后宫之事。而这两者之中,参杂了另外一个人——苏贵妃。”
凌杰夹了口烟,仔细的聆听着。
磨砂道:“苏贵妃原本是住在皇贵妃宫中一个妃子,并未一宫主位。常年来受到皇贵妃的冷眼对待。太子被敕封的缘由,乃是因为一桩旧案——夏临朝告发大皇子瑞亲王谋逆,铁证如山,陛下大发雷霆,立刻处决了瑞亲王。凭借这桩天大的功劳。夏临朝才顺势成为太子。”
凌杰夹了口烟:“我没记错的话,瑞亲王的生母就是皇后吧?”
磨砂道:“是。”
凌杰道:“这朝堂的事情越来越精彩了。继续说。”
磨砂道:“夏临朝成为太子之前,陛下只敕封过一个亲王。那就是瑞亲王!当时的瑞亲王已经是群臣领袖了,痛斥朝廷弊端,革新朝政,影响力很大。人们都以为瑞亲王要被加封太子。而就这个时候,谋反的事情爆发了。这件事,由夏临朝和夏东王一起揭发。”
凌杰情绪很激动:“这件事,发生在六年前吧。”
磨砂道:“六年前的镇东王凌枭就是瑞亲王手下的人。凌枭背叛帝国,东窗事发,最后波及到了瑞亲王。”
凌杰夹着烟的手都在发抖。
终于,这件事浮出水面了。
外人都知道凌杰是凌炎和竹芽的儿子,却很少人知道凌杰就是曾经的凌枭,至少人们的关注点都在前者,反而忽略了后者。
瑞亲王!
对凌杰有知遇之恩。
虽然只见过一面,当时的凌杰可没有资格入京面圣。连镇东王的名分都是瑞亲王一手包办。
六年前爆发的宫廷之变,是朝廷的一件大事!
最主要的自然是华太后倒台。
但更重要的还有无数朝臣被牵扯其中。其中最重要的几件事就是瑞亲王倒台,因为瑞亲王倒台,被波及的朝臣无数。其中就包括镇东王凌枭。
凌杰沉声道:“这件事我知道。为何夏皇要搬倒自己的儿子?”
磨砂道:“因为,瑞亲王是华太后扶持上去的,连亲王这个名分都是华太后亲自敕封。加上夏临朝和夏东王拿出了实证。所以,瑞亲王被杀了。这个案件,是夏皇亲征后爆发的最大的宫廷变故。此案之后,夏临朝被敕封太子,而夏宏烈也外派成了夏东王。两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晋升。”
“事发之后,前御史台左都御史范进,右都御史李凌。左右副都御史,御史台另外十八名御史联合上本参奏,为瑞亲王翻案,请求陛下重新审查瑞亲王一案。结果天子震怒。御史台数十名御史直接遭殃,流血无数,尸横遍野。最后只有左副都御史吴明德一个人活了下来。”
凌杰沉声道:“御史台的职责就是据本参奏,夏皇无缘无故,怎么能随意处置御史台这么多人呢?”
磨砂道:“因为御史台呈上的证词被夏临朝掉包了。导致证词不严谨,还添加了诸多对陛下不敬的词语。夏皇这才震怒。最后,若不是苏贵妃从中求情,周旋。只怕御史台会有更多人遭殃,而吴明德也活不下去。不过苏贵妃也因为这个案件受到牵连,被皇贵妃抓住把柄,幽居冷宫足足六年。至今都还没缓过神来。”
凌杰听的心中发毛,道:“苏贵妃怎么牵扯其中了?”
磨砂正要说话,李无尘这时候忽然咳嗽两声,道:“磨砂,这都是陈年往事了。你讲那么多干什么?”
凌杰冷然道:“监正,你不想混了是吧?”
李无尘咳嗽两声,笑了笑,不再说话。
磨砂道:“这个案件当初明镜府和司天监全程参与,我倒是知道的很清楚。苏贵妃找到了那份真正的证词,交给了陛下。陛下最后才赦免了御史台不少无辜之人。不过为首的人都已经被杀了。为之晚诶。陛下并未给御史台翻案。这些人都被冤死了。而苏贵妃的这个行为,被皇贵妃知晓,受到严惩,幽居冷宫。”
凌杰道:“原来如此,我手里拿着的就是半份证词。对上你的所说的这些。一切都说得通了。”
磨砂道:“所以,吴明德被关在京兆府尹监狱多年,不处分,也不行刑。恐怕要老死监狱了。这个案子牵扯很大,京中很多大员都很清楚,因此,谁都不敢去接触吴明德。”
顿了顿,磨砂继续道:“右侍郎大人,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感觉你对这个案件很感兴趣。希望你永远不要去触碰吴明德这个案件。一旦天子震怒,你也就没了。”
凌杰掐灭烟头,重新点了一根烟,缓缓的吸了起来:“朝中就没人想过给瑞亲王翻案吗?”
李无尘道:“瑞亲王那些有影响力的旧部,都被处理掉了。还有谁胆敢为瑞亲王翻案?有还有谁,能为瑞亲王翻案。”
凌杰道:“苏贵妃就什么都没做吗?”
李无尘道:“苏贵妃,就是因为干涉了御史台的事情,因为曾经和瑞亲王走的很近,这才一直被陛下厌恶,连带着夏岩都被掀起。母子俩在宫中无依无靠。凄凉度日。这一次若非中鼎的事情,只怕苏贵妃母子俩也不会有重新出头的机会。”
“原来如此。”
凌杰坐在椅子上,夹着烟,挥了挥手:“李无尘,帮我去一盘全新的棋盘过来。我要和磨砂单独下两盘。”
李无尘倒是没想多,转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凌杰和磨砂两个人。
凌杰指了指前面的位置,道:“磨砂,坐吧!”
磨砂坐了下来,一手拨动着腰间的铃铛,一边警惕的看着凌杰。见凌杰一直不说话,磨砂感觉气氛不对劲,微微道:“右侍郎大人,你故意支走我师父,是不是单独有话要跟我讲?”
凌杰目光一愣:“你觉得我应该给吴明德翻案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却早就下定了主意。
此案,必翻。
而且,翻吴明德的案件,就是凌杰为东征军翻案的开始!
筹谋六年的计划,即将开始。
这件事,凌杰一定要去做。
之所以这么问磨砂,是为了试探此人。
磨砂道:“不应该。这个案子,因为这个案件牵扯到了镇东王之案,瑞亲王之案。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人敢动,谁动谁死!”
凌杰道:“如果我一定要翻案,你会帮我吗?”
说完,凌杰死死的盯着磨砂,观察着磨砂脸上的表情。
磨砂摇头道:“翻案就是找死,我是司天监的少监,不能看着司天监跟着去送死。”
凌杰问了一句:“难道你的身份,仅仅只是司天监少监?”
磨砂大为吃惊:“右侍郎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还有其他的身份不成?”
凌杰审视良久。
最后,凌杰收回目光:“我知道了。”
凌杰起身离开。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这个磨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恐怕不能用了。
试探这种事情,凌杰必须小心。
一旦问的太明白,那就表明凌杰有接洽月神宗旧部的嫌疑。
一个已经臣服夏皇的臣子,却接洽月神宗的旧部。
这不是明摆着贼心不死么。
这要是传了出去,凌杰九死一生。
“不是要新棋盘下棋吗?”磨砂在身后问了一句。
凌杰挥手道:“不下了。”
言罢,凌杰走了大门。
回到住处,凌杰坐在书房抽闷烟。海澜在一旁主动给凌杰泡茶:“公子,既然磨砂假装不知道,那么……此人已经变节了。我们只能在吴德身上想办法了。”
凌杰道:“不错,我们刚刚入京,必须尽快找到打听消息的渠道。尽快了解大夏帝国的具体情况。否则,靠我这个右侍郎的身份,能打听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信息。这些信息,并不足以让我了解真正的京城。”
海澜道:“公子所言极是。不过公子问清楚了瑞亲王一案的缘由,也算收获重大。”
凌杰接过海澜递过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道:“这一次的发现的确很大。吴明德,就是我翻案的口子。雪龙山之案,我必须翻。数十万东征军的冤魂,必须沉冤昭雪。战士,征战沙场,可以战死,但绝不能背负污名而死。这是我六年来最大的心愿,也是我活下来的理由。”
海澜沉声道:“此案牵扯太大。瑞亲王的案件是陛下亲自敲定的,要翻案。那就是让陛下认错。这不是小事儿。一旦牵扯进去,龙颜大怒,公子肯定顶不住。”
凌杰道:“所以啊,我们需要好好筹谋。怎么开始,怎么推进,都事关重大。我现在还没有头绪。要是有人给我提供更多旧案的线索,那就好了。”
海澜道:“公子今天公开去司天监询问此案,是否太过招摇?万一李无尘和磨砂把事情捅到夏皇那里去,只怕夏皇要猜忌公子了。”
凌杰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再说了,夏皇肯定会猜忌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海澜道:“那接下来,公子打算怎么做?”
凌杰抿了口茶,道:“明天,你去观察一下吴德。我想办法入宫一趟,去面见一下苏贵妃。”
海澜道:“好。”
就这是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海澜和凌杰同时吃了一惊。
海澜顿时警惕起来:“现在是深夜时间,怎么还有人来?而且我们凌府的大门紧闭……”
凌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你去开门。”
海澜转身开门。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全身穿着黑色斗篷的高挑女子,头上盖着帽子,遮挡了容颜。
海澜警惕道:“你是谁?为何深夜来此?”
女子掀开斗篷。
不是磨砂,又是何人?
“月神宗弟子磨砂,参见少主!”
磨砂上前一步,单膝跪下。
此话一出,凌杰和海澜同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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