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几个内监拎着食盒摆桌,不过一个手抖,撒了些汤汁罢了,全都诛了九族;听闻,因饭菜凉一些,死了好些人;听闻,因饭菜色泽欠了些,又死了好些人;又听闻……总之,宣楚帝力求完美的xing子,也是其暴戾乖张,屡屡杀人的源泉!瑶华虽对此嗤之以鼻,不过,自李嬷嬷面色沉重得与她道明这些“传闻”后,瑶华只觉得手脚都发软——她现今可是万分的感谢赫连云楚,竟然那么容易的只是发了一场小脾气,然后小孩子xing子似得不理会自己,却并未如何发落她!最后,瑶华经过“深刻反省深思”,自觉是自己做的稍有过分,咳……然后,今日里她才早早的下厨,打算以此算作赔礼。本以为,是帝意回寰,网开一面,肯拉下脸面来华羽宫与她一道用膳了呢。然,李延年对其行礼,略微一扫瑶华身后服侍的人,便是一顿,那神情,并不是轻松。瑶华立时明白,神色示意,司画连忙找了个由头,打发跟来的宫女都出去做事,而她自己见人都退出很远,才轻手轻脚得帮二人掩了门,在外守着,提防有人近前偷听。“小年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可是皇上还要修改食单?”瑶华用帕子拭去额上汗珠,让李延年落座。经历上次,瑶华哪怕再是心有不甘,可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干嘛非得跟自己较劲,偏生去惹恼那暴君?!李延年却是面色带忧,叹口气:“皇上大概还是有气未消,小姐……过几日,小的再试一试。”不来便不来,却还要李延年过来再说一声,无非是表示一下自己还在气着!瑶华抿唇一笑,小孩子脾气!却混不在意,与李延年道:“无妨,他不来,等饭菜做好,让宫人送去便是。你今日来,只是为这?”李延年见瑶华并不为此事烦扰,心下稍松,点头道:“不单单为此,柳尚书那边,又再次催促,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瑶华蹙眉,示意他继续说。“柳尚书大概是知晓了小姐您让司画抬举了宸佑宫那碧环的事,气急败坏——不过是册封一个更衣,没想到也能惹来其大怒,看来,这尚书大人是越活越回……”李延年急忙闭嘴:尚书乃小姐生父,自己已算大不敬。瑶华没想那么多,只是道:“大概是真的等不及了……”陷入自己思绪,皱了皱眉头,与李延年道:“听闻朝堂上,萧家与上官家都逼得紧?”李延年跟随宣楚帝左右,这些事儿自然是知晓,当下点头:“萧家是新贵,却颇得皇上仪仗;上官家则是高门大府盘根错节——两家似有默契一般,齐齐对柳尚书开刀,让尚书颇有些焦头烂额。”“上官氏族倒还说得过去,毕竟两家同是一朝为官,后宫柳锦华又不得太后眼缘,与蓉妃好似也有些膈应——这般的错杂,自然不会放过算计柳府的机会。我只是好奇,这萧家吃撑了不成?才五品的官员,甫一入朝为官,不知收敛,树大招风四处树敌,皇上……不觉得奇怪?”瑶华音未落,却是打量李延年神色——萧家,呵,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与上官家联手,而且,与皇家的关系,也并不会简单了去。这一点瑶华自知,至于赫连云楚的态度,她却只能通过李延年隐晦而猜测。李延年没留意瑶华神色,只是顿了一顿,似乎在思量什么,方道:“小姐有所不知,咱们这位皇上继位之后,才发现,这国库……国库已经被先皇折腾的全无章法,若不是萧家主动投诚,当年驻扎四方的藩王们,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屯兵郊外,而是一举攻城弑君了……”李延年说的有些发抖,这些事由,并不是他一个内监可置喙的,可,即便知道这话不可说,不能说,说了便是泼天的大祸,他却半丝不带犹豫,道与瑶华听。“国库……是空了?”瑶华只觉大脑一片发空。李延年默然点头。全国最富有的人的钱庄,居然……居然能糟践的一分钱也无,那,得是多大的魄力啊!瑶华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旋即想到——这宫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四方进贡,八方支援的,怎会把个国库给捣腾干净?若是没钱,那这国家岂不岌岌可危,不说那藩王造反,便是这后宫女子们的脂粉钱都掏不出啊?李延年见瑶华神色犹疑,还以为是不信自己所说,忙为其解释——“先皇年迈之岁,还流连花丛……后来,更是为永寿宫那位……总之,那荒唐事可做的不少。”“哦?”瑶华一愣,早听闻,当年的太后上官氏颇受皇帝垂怜,16岁入宫,3年之后便被册封为皇后——成功挤走了赫连云楚的生母,已故去的。。坐上的后位。却没想过,当年的上官氏竟是如此有魅力,简直是……是祸国殃民的祸水红颜般的存在啊!李延年兀自回忆:“以前,还有个百里家支撑,那会儿朝廷国库也是丰盈。可,树大招风,许是窥伺百里家钱财的人太多太多,百里氏那千百年的辉煌,一朝散尽,终是在前朝被诛杀殆尽,从此殒殁。之后,国库竟是渐渐出现赤字——皇上登基后发觉,却为时已晚,为此开头那几年也颇为头疼,国库支撑不住,只得另想法子……不得已也就顺势扶起了萧家,连带着,这二三年里天灾人祸,北方旱南方涝,便与萧府私下里定了口头协议,以权换钱,算是交易。至于上官氏一族,本与慕容家、柳家,以及原来的百里族,算是四族鼎立,平分秋色,四大世家往来互不干涉,却是背地里小动作频频,而现今,萧家新入,正是式微,投靠哪个都是不小的助力——哪个也不想,竟是投了上官家旗下求存。现今,太后的长兄,已经官拜大司马,且掌理兵部,兼领侍卫内大臣一职,风光无两。而且,蓉妃膝下又育有皇子,更是上官氏一族的希望,族中人嚣张些也是难免。皇上也不愿多做追究。”“据我所知,萧家与皇权的牵连,似乎是由来已久的,”瑶华问,“能极快找准方向,向皇家投诚,扶持新帝,也算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