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美食佳酿,经由瑶华之口,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的人流口水。外间好风景,叫赫连云楚好不嫉妒,身为皇帝,见识却无一个女子来的广阔,可却全拿对方无法。外头,司琴与宛柔按捺不住,频频往内里观望,却是不敢近前打扰二人的好聊xing。永寿宫“怎的那样吵闹?”无法入睡的太后上官氏,令霂菲在身前轻轻为其按捺疼痛难耐的头部。“回太后的话,已经着人去问了,说是华羽宫那边传来,宁妃娘娘夜间抚琴吹笛,喝多了些。”霂菲轻柔答话。芳菲在旁边,举着羽扇轻轻扇风,将边上冰盆里的热气缓缓扇向太后所卧贵妃榻上。此夜,无法入睡的又岂只乾清宫那位。“哦?宁妃素来娴静,怎么,缘何贪杯呢?”上官氏不耐,示意霂菲不必继续,人也和衣起身,背靠软枕,蹙眉相问。霂菲小心翼翼:“奴婢也不知,如今华羽宫上下,人手虽少,可都是宁妃亲信,并不与外间多做往来,内里究竟如何,派去的人也寻摸不到。”上官氏冷冷轻瞥,哼一声道:“她入宫还不过一年,真当自己无往不利?这般诡诈,怕是又一个华怡夫人了。”霂菲忙道:“太后您且不必忧心,咱们这边都听着了信儿,更何况宸佑宫那边呢——不若让华怡夫人去收拾吧?”抬眸打量,静心屏气。上官氏却是微微合眸,半晌,悠的睁开眼散出一道犀利的光:“宸佑宫那边最近小心谨慎的狠,怕是不肯做这出头鸟……你去,吩咐那边的人,挑唆华怡去华羽宫瞅瞅,哼,想要安生?哀家偏要她二人斗起来!”阴森而语,全无往日里平静祥和。芳菲闻言一抖,手中羽扇微微颤了颤,当即迎来太后森严一瞥,只听那方已道:“罢,还是芳菲去吧,最近哀家瞧你这孩子出宫甚少,越发郁郁寡欢了。”芳菲不敢抬头只应一声,便躬身后退——太后眼神何其锐利,紧盯她不放,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不对来。出了内殿,芳菲才幽幽喘息一口,回头一看,霂菲也跟着出来了。“你这是怎么了,最近饮食也少,话也更少,莫不是还在为当初死的那个宫女想不开?”霂菲迎了上来便絮絮叨叨,“我说你也真是,咱们永寿宫里这几年损了多少的人去,都没见你这般低迷过……怎的偏偏她一个流华宫的宫女罢了,就值得你这般费心?”瞥见霂菲目光里的探寻狡诈,芳菲心内叹气,面上强作欢颜:“霂菲姐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是为谁多想什么的,只是今日里太后休息不好,咱们也只能跟着一道熬着,这才精力欠佳——怕也是暑气太毒罢了。”说着,忙辞别她,转身去寻人往宸佑宫说话——这种事,太后也不过是随意吩咐下来,真要去那边也轮不到她。她是永寿宫的大宫女,太后眼前的得力之人,大半夜的贸贸然出宫,又去那宸佑宫办事,谁人能不起疑?将平日里就领这差事的宫女叫过来,好生嘱咐一二,才放了出去——今夜,宸佑宫与华羽宫怕都不会安生了。黑影里,走出一个半大的姑娘,静静伫立,对那芳菲道:“嬷嬷来问,是不是太后有什么吩咐?”芳菲一惊,回身发现是灵儿,略一思量,到底把刚才所发生之事说与她听。“芳菲姐姐是在为华羽宫那边的宁妃担心吗?”灵儿幽静的眸子,似乎能瞧透人心,身为明青嬷嬷所认的干女儿,自然不会百无一用,“姐姐也不用紧张,那位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如今太后身体抱恙,正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宁妃夜半抚琴,吵到了太后总归要受些责罚才得以服众。”芳菲尴尬:“我怎会为别宫主子着想?灵儿想的太多了些。”然,灵儿却是轻轻一笑,不做理会:“嬷嬷还等我回话,姐姐也快回去复命吧。”说着,如来时一般,走时候越发鬼魅,须臾,不见踪迹。芳菲擦了擦额上汗水——天气,越发热了。往年里,这时候已经阖宫迁往别院纳凉避暑,也不知今年为何这么晚了还没动静。想起方才灵儿看透其心思的话,芳菲本有些惆怅,现今却是放开了许多——她是对那边宁妃偶有关心又怎样,她何曾表露过心迹?想起那柔弱却异常坚韧的女子,想起那白色罩布下血肉淋漓的宫女,芳菲的心思渐行渐远。这宫里,永少不了那勾心斗角。不过略叹息,芳菲不敢在外久留,脚步匆匆返回内殿服侍太后要紧。宸佑宫离着宁妃的华羽宫并不算近,也不过是隐约听见些响动,奈何,既然有人有意要这华怡夫人听着,她又如何听不到呢?“主子,咱们……真要去那华羽宫寻宁妃的晦气?”芳姑跟在踽踽而行的华怡夫人身后,还有些拿捏不定。平素里,那张柔和而宽厚的面,如今清冷孤傲,满是阴霾:“不去又如何?她百般算计,不过是拿着咱们当刀使,看哪个不顺眼便戳上两刀——咱们伏低做小,装傻充愣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免其怀疑,才好下手一举除之?”冷哼一声,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永寿宫那位,近来也是太过分了些,怕是气儿不顺,全拿主子您寻开心呢!”边上,碧桃愤然道。“碧桃!”芳姑忙喝止,踩下个碧环去,却又浮上个碧桃来,哪个都不是个省心的!偏生主子对自己宫里这些人听之任之,除非大祸才下定决心除去——像那碧环,不过跪了个三五天,成天的装委屈,装可怜,博取夫人同情怜悯之,最后偷爬龙榻的事,就那么不了了之了,这如何震慑的住宫人?!说起这,芳姑便不由的要去佩服华羽宫那位,心狠,手更狠,捉一个便杀一个,不留余地,不留后手,却做的干净漂亮无后患!这才是成大事者的心机与手腕,自家娘娘……在这宫里越久,那心肠偏生越软,竟有了悲天悯人的情怀,这却是最要人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