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柳瑶华也预料到了不好，手指有些颤，伸过去欲接，可却被司琴拦道：“主子，还是回宫去看吧？”这盒子里的……司琴瞅了瞅四周，扶着柳瑶华赶忙回宫。空档的盒子，静静，躺着一枚断指。柳瑶华认得这食指上的银色戒指，是母亲很喜欢的一枚指环，哪怕非金非银，朴素的一文不值，仍旧被其所珍重。如今……柳瑶华只觉得四周平静的要命，安静，那心室的“砰砰”声，击打着她的耳膜，就在她以为自己已失了全部情感，那泪就若清泉，控制不住，情难自已，跌落尘埃里。司琴几个紧紧捂着嘴巴，宛柔暗了暗双眸，却见宛静已提步要往外走。宛柔急，忙去拉住她：“别惹事，看主子如何说。”宛静沉沉一咬牙，望向已经毫无直觉，只望着那盒子无声落泪的柳瑶华，轻轻摇头，对宛柔道：“柳家实在太过分，你放心，我不会给主子添麻烦。”话里意思，竟是要自己去动手。宛柔大惊，却拦她不住。司琴忙拭了泪，上前与宛静敛声道：“宛静，如今主子这样，还是等她缓缓，看到底要如何做——你有你的法子，可主子也有主子的想法不是？”诚恳劝解，哪怕司琴根本不知宛静与宛柔的真实身份与能力，更不是猜不透宛静出了这宫门会做些什么，可看一贯平和温婉的宛柔都着急，必然不是什么理智之举。现在柳瑶华这般，大家竟是全都不知该想些什么。边上，小双子瞧这一屋子样子，在司琴耳边低声请示，是否能去回禀李延年此事。司琴一咬牙，点头。小双子立马在屋内消失，赶忙跑去寻他师傅——那盒子交到他手上，他就猜出了那血迹，只没想过，会是宁妃娘娘母亲的……断指。而且，那盒子根本不曾上锁，一路送来这里，竟毫不避讳，他一个不稳便碰开了盖子，发现那物件……当下就吓得失了声，不管不顾就冲出去要寻柳瑶华。乾清宫小双子见李延年时，内里的赫连云楚正透过窗子，见他二人说话——对于小双子，他自然知晓是李延年无聊时收的徒儿，后来李延年见着宁妃那边的差事不错。人少，是非少，宁妃待人又亲和，赏钱也颇丰，自然是个好差事，便指派了去。李延年见当今陛下瞧见，想了想，牙一咬，便入内将华羽宫的事回禀天听——这事，他管不了了，柳尚书已经疯了！赫连云楚正批着奏章，李延年的话音未落，他笔下已凝了一滩墨迹，那眉头已经深深拧在一处！“走，摆驾华羽宫。”人，已经当先掀袍而出。李延年面上喜忧掺半，立时吩咐人跟了上去。赫连云楚到华羽宫时，这阖宫上下就好像他驾崩了一般，所有人全都悲悲戚戚的样子，行走无声，来去匆匆。喟叹一声，到底不让内监通禀，提步自己走了进去。柳瑶华正握着那盒子，无声无息的样子，无悲无怒，却叫人瞧见那眼底深处的寒意。他什么也不曾说，默默走上前去，轻轻将人拥在了怀里。柳瑶华先是一惊，旋即察觉是赫连云楚，当下便猛地站起。与其默默凝望，赫连云楚眼中怜悯尤甚，宽慰道：“若心情不好，便安心的哭吧，哭出来……兴许，好受些。”柳瑶华噙着泪，倔强的摇摇头，那泪珠便砸落到地上，而她，仍旧在拼命摇头。随着盒子送来的信上，写明要柳瑶华尽快得宠，尽快侍君，尽快……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芳姨娘才会被斩下指头是不是？柳瑶华很想理智，很想不迁怒，可是，那满心的痛与悲，已经叫她近乎发狂。眸色越发的清冷无情，柳瑶华望着眼前忧心自己的赫连云楚质问：“哭，会有用吗？从父亲接了姨娘从江南回来，臣妾便早早明白了，眼泪不过是无能之辈的懦弱！皇上，您当真不清楚柳尚书要什么吗？您当真不清楚，臣妾入这后宫的目的吗？”赫连云楚一愣，手犹自停在半空，是被柳瑶华推拒而开的宽慰的相拥，面上略略吃惊，诧于柳瑶华双目通红，失去理智，悲愤交加的模样。柳瑶华含泪冷笑：“您什么不清楚呢？想要得了臣妾的心，却从来不叫臣妾来侍寝——那么多女子，那么多远远不如我，远远没有得过你真心实意，没有得过你表明‘爱；之一字的女子，都已经侍寝，都已经得了垂幸，缘何这里头便没有我？您知道，为这，臣妾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柳瑶华眼泪若泉水，缓缓而落，再也抑制不住：“太后明里暗里的指责，众妃张牙舞爪的奚落，每每，府中来信，也都是大夫人言语京中官宦之家的后院，全在念叨臣妾这么个无宠无耻的庶出女！”柳瑶华悲愤冲赫连云楚哭喊，钗环已然散乱，面上还见红斑，竟是如此的泼妇样子——这，大概也是赫连云楚始料未及的形象，那颗心，攸的，便沉寂谷底。薄唇紧抿，那深褐色的眸子含着未知的星芒，不怒自威，对柳瑶华这般情境刺激，赫连云楚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在她手中，毫无一丝一毫的轻松：“你就当真如此痛苦？入宫非你所愿，赐封更非朕本心，却没想过，叫朕轻而易举动了真情，现在，你竟是如此不满？”柳瑶华哭泣，捂住脸颊，无助而羞愤——那些话，吐出，便再也收不回。柳尚书所求，赫连云楚比谁都清楚——侍寝、得宠、产子，一环扣着一环，然在第一环上，他便薄待了她。柳瑶华如此清楚，以往却从不在意，反而暗自为之欢喜，可如今，芳姨娘因她而受苦遭难，她除了迁怒旁人，除了自取其辱，除了……哭，她竟是什么都做不了。她已经不知自己时不时疯魔了，会当着宣楚帝的面，将那满腔的火气全部爆发，从不想，这话一出口，二人之间本就不稳定，不牢固的关系，会破裂成如何模样。【作者题外话】：五章连更，白天起来，希望大家能看爽……大晚上的，我又熬夜了，这是要作死啊我！！！人老了，可撑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