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嵋这段时间,是一点字也没练,一张画也没画,也几乎一点书都没读。但是她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分外的多。那个八公山的故事,就是上辈子她极喜欢的一个游戏仙剑里面的故事。八公山离六安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此间事了,若是能彻底摆脱孙潮安,去那里散散心,也是不错的。江嵋对杨渔之能够想着带娘三个出门玩耍,还是非常开心的。对这个时代的男人,她并未有太高的要求,期盼值低下来,自然能感觉到的惊喜就多些,何况杨渔之,是这样的好人,即便放在后世,也属于打着灯笼找不着的类型。夫妻两个只是去探路,所以要带的东西之类并不算多,晚上江嵋收拾了一下,打出一大一小两个小包裹,小包裹里面多是江惜和杨书汝的衣物用具,江嵋自己只带了一身换洗的和贴身洗漱用具。而大包裹,则是杨渔之的。几人来回也不过是三四天时间,道观那里给人住的院子据杨纪说,也是一应事务都俱全的。早上江嵋又坐在床前把包裹里面的东西细细的在心里默念着回忆,思索有没有落下什么,外面忽然传过来人声,小环清脆高昂的声调和笑特别明显,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喜事。江嵋不管她,继续默默的背忆:“惜惜的东西一样不少,书汝的也照着来了一份。唔,对了,这边包裹,是渔之的。”因为石婆山下有个小镇子,叫做石婆店,杨渔之并不上山,而是在石婆店住下等着几人,所以他还是需要行李的。杨渔之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却是很讲究的人。别的不讲,单单他若是出门,被褥铺盖,必须得是家里自备,不然是根本不住的,宁肯和衣躺卧在光板床上,亦不用别人家的。对杨渔之这样的习气,江嵋倒是不觉得奇怪,贴身的东西,很多人都会产生这样的反应。所以杨渔之那个包裹,特别的大。现在天气不算很冷,可是半夜的时候已经开始凉了,要盖着薄被才不会被冻生病。里面首当其冲,就是一条暖和的毛毯子。江嵋伸手摁摁那大包裹,又伸手掂下分量,这时候,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近,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江嵋打眼望去,居然有些愣住。她看到谁了?那,那可不就是巧榴么!江嵋吃惊的看向门口那个打扮和之前迥异的巧榴——如今她已经穿着妇人们才穿的衣裳,梳着妇人们才梳的头发——半天说不出话。小环、小月脸上都是兴奋之色,巧榴看着江嵋,眼睛里闪着有很多话想说出口,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的光芒。两人都没开口,倒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先响起来:“二娘,许久不见,当是一切安好吧?”江嵋望过去,居然是肖婆婆。她跟来干什么。不过想一想,江嵋又有些释然,肖婆婆来,大约是为了杨书汝。杨书汝是没妈的孩子,大娘去了以后,真定那边,最挂怀他的人,除了江嵋和杨渔之,就数肖婆婆,兴许在肖婆婆的心里,自己才是最关切这孩子的人。她大约想着,江嵋只是为了自己的地位,才对杨书汝好,而杨渔之,则是心里没有这个儿子的。对这些事情,江嵋一概不理。在真定府住在那个小院子的时日,江嵋几次听见小环、小月说起来,肖婆婆在她们院子里转悠,似乎是在监视之类。而肖婆婆也是经常会突然闯进屋子瞧瞧杨书汝,看他正在做什么,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不舒服。江嵋对杨书汝,是非常尽心的。从未有一次被肖婆婆抓到过不利的情况,所以后来肖婆婆对江嵋也青眼有加。两人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那种人,相处的倒是和睦。对肖婆婆,是需要非常客气的。江嵋急忙低头对着肖婆婆一礼。既然巧榴和肖婆婆都来了,那么到石婆山的事情,肯定是要往后挪一挪的。幸好昨天江嵋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只说是今明两日,若是答应了杨纪今天就出发,那可是不好办了。虽然一路奔波,可是巧榴瞧着还是神采奕奕,但肖婆婆却显得委顿的多。几人见过礼后,江嵋和她们寒暄几句,笑着责怪说怎么不早点告知她们到来的消息,便叫人给她们安排房间住下。肖婆婆安顺的跟着小环她们出去。巧榴却是毫不避讳的告知江嵋,她并不住在院子里,而是和许贵住在外院一处地方。因为早上起来,杨渔之就去了杨纪那里,现在许贵正在杨纪那里和父子两人说话,交代这些时日做的事情。等禀报完毕,他自然会把两人的住处安排出来。江嵋听的大笑,握住了巧榴的手,问她:“那婚后的爱妻十则,他都做到了?”巧榴摇摇头,又点点头,脸上带点遮不住的笑意:“有些能做到,有些做不到。可有些里面没提过的,他也很好。”看这情形,夫妻两人日子应当过的不错。那爱妻十则,本来只是江嵋要点醒许贵,对巧榴好的,所以不能全做到,也不算什么。毕竟有时候夫妻相处,若是太过相敬如宾,就过得没意思了。江嵋安心的点着头,拉着巧榴坐在桌边讲话。这些日子的分别,可是叫江嵋对巧榴十分的想念。虽然她现在自己也能把许多事情做的很好,可是总感觉有了巧榴,会更得心应手些。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江嵋娓娓道来,除开孙潮安就是和媚娘有一腿的那个男人没提之外,其他一切,都告知了巧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过繁复庞杂,有些事情,还叫人匪夷所思。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江嵋才讲完。巧榴听的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个洪砂,在哪里?”半天功夫,巧榴才缓缓开口,问向江嵋。对于巧榴一开口就问洪砂,江嵋有些卒不及防。她是懒得看这个时代账册的人,而巧榴对账册管家亦不擅长。虽然江嵋不能确定这段时间巧榴有没有和许贵学习这个,但是之前巧榴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短短七八个月时间,即便是天才,也学不了多高深。“她近几日上午跟贺平对账目,下午便去外面筹谋酒楼的事情,你找她做什么啊?”巧榴一指头点在江嵋额心:“你啊!不知道是说你傻,还是说你宽宏大量!那洪砂若是个骗子呢!”江嵋感动的握住巧榴的手,原来她是要替自己把关。对巧榴这样的表现,江嵋打内心深处觉得温暖。因为之前的媚娘和孙潮安的关系,是绝对不能暴露的,所以洪砂那夜对孙潮安的看法,使自己起了共鸣,也是不能告诉别人的。单单从表面上看,洪砂的确不足为信,可是唯有巧榴想到了和洪砂对质,给自己把关,江嵋越发的觉得,自己和巧榴之间,更多的并非主仆,而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