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业连手都不净,拿油腻的指头挠了挠头,道:“俺前头是连饭都不会做的,刀子倒是跟人学过刷,只是多年未动了。”瞧着小环看自己,张承业咧嘴一笑,将那菜刀在手指间挽个刀花。只见那菜刀在他食指和中指之间翻滚,黑色的铁光闪动,好像一条乌龙般。小环惊叫一声,生怕这刀子削掉了他的手指。菜刀柄是木柄,非常的短,而菜刀刀身又宽厚沉重,若是力弱的人,切上没多久,就会觉得胳膊酸痛,更别说像这样挽刀花了,再加之,菜刀的刃口磨得非常利,就依照着张承业这样玩刀的速度,稍有不慎,就会把手指头给玩没了。见了小环惊叫,张承业立刻变本加厉,不但在食指和中指间翻滚着刀子,还加上了小拇指了大拇指,甚至将刀子竖着,在五指间来回翻滚,这下难度更大,刀子每到了两指间,其余的三个指头都要及时回避缩回去,不然便回给切到,瞧着更是惊险。“张果老,你快安生些!”江嵋看小环是真担心,出言相劝。这张承业是个人来疯,小环越怕,他就越高兴,至于他到底有几分把握,江嵋是不清楚的。好在张承业还算是听江嵋话的,立刻就把这刀往高空里一抛,直直的冲了房顶而去。小环尖叫一声,捂住头脸:“你干什么,仔细剁了脑袋。”她话没说完,张承业伸手在空中一捞,那菜刀堪堪掉下来,给他捏着刀把,咚的一声剁在牛肉上,开始干起活来。小环脸上现出几分愤恨,揪着张承业胳膊就拧了一圈:“好啊,你敢吓唬人。”张承业半点都不觉得疼,挑眉一笑:“俺还会更多的,你看不看。”说着扎开马步,手执菜刀,一副要练起来的模样。江嵋看小环气的小嘴撅着,忙打趣道:“张果老,莫调皮了。你若是真在刀下有真功夫,就快些儿把那一盆子牛肉、下水全部切出来,晚上急着用。对啦,既然你刀工这么好,那边的豆腐皮也切成丝吧,能有多细就多细。”小环接口道:“哼!光会吓人有什么用,你要真本事,就把这豆腐皮切成头发丝细。”这家里头,切豆腐丝最细的是小月,但是她也慢,切出来大约能有火柴棍的七八分之一细,但是照着她这切豆腐丝的水磨工夫,一天也出来不了十盘。这刀工不是等闲活,要陈年累月练出来的。想不到张承业居然是学过刀的,将刀子玩的团团转,居然在厨艺上头歪打正着。但是瞧着刚才张承业又是挠头又是乱摸一把的,江嵋又叫他停下来,去洗过手再来,并叫小月给他找了青布,将头发裹起来,免得掉了进去。他刀工是好,可是却没一点干净的觉悟。眼瞧着那一盆的下水和牛肉,被张承业手起刀落,很快就切完了,旁边的小环手脚也快,将那些源源不断出来的食材,分门别类装在小盆子里,然后准备拌料,剩下的就是些素菜,张承业捏起来家里卤好的豆腐皮,仔细看了看,忽然问道:“杨儒人,俺问你,那头发丝,是像俺这般的头发丝,还是像外面小衙内的头发丝粗细。若是小衙内那般绒乎乎的,可是难办。”江嵋猛地一听,嘿笑起来,原来他还真听到了心里去,也有意要看看他刀工,笑道:“没事儿,这个只是说着玩玩,你按着自个儿的能力,越细越好,但是又不能切得太慢了。毕竟咱们只是小食摊,精致不到哪里去。”张承业哦了一声,有些不太明白,可还是照着做了。江嵋也去跟前看他干活,见他摁着豆腐皮,速度比起刚才切那些肉食慢了不少,但是切来下来的豆腐皮,确实像纸一样薄,等再切成丝,居然真的细若发丝。小环今日算是非常清闲的,平时都是上午她先和江嵋在厨房里简单的处理食材,小月在外面看着孩子,并且管着其余的侍婢。而今天,下午要切弄的食材,已经基本上差不多了,只剩下调味一道工序。看来,一个好厨子只干一个时辰,赶得上她们三个人两天的工。江嵋没说什么,但是却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张承业这么看起来混到不行的一个人,居然是个刀工这么好的人,难道那些学武艺的,都能这么不成?有了张承业,往后别说开小食摊能够不费力气,就是开了大酒楼,都是一宝。上午时候,江嵋一鼓作气,索性将那些拌料调味的活全部干完,到下午便再只用再搅出来晚上摊煎饼用的新鲜豆面,并炸出来油条和薄脆。张承业切东西很不错,炸东西也学了几遍,就有模有样,江嵋看出来了,张承业在厨艺上,非常的有天分。就是这么个平素直来直去,还带着傻气的凶横男子,居然有这般的天赋,似乎之前几十年学武的生涯,都是在为厨艺做铺垫,叫江嵋不得不感叹老天造人的神奇。小环更是喜得什么一样,有了这个做活这么好的张承业,她可算是轻松多啦。她脾气爽直,每天看着数春她们不干活,只是躲懒,顶多就在杨纪面前转悠,给他端茶递水,或是说自己手头有绣活没做完,躲在屋里不出来,再对比自己忙里忙外脚不沾地,便十分的生气,三番五次的和江嵋说,看见她们其实什么也没干,就在屋里低声聊天。江嵋自己心头有打算,杨卿儿玩的这一手,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招,她当然不能轻易动这些侍婢,所以就拉着小环和自己呆在一处,叫心思缜密很有主意的小月去多看着她们。而今有了张承业这样的干活机器,解放出不少的小环,立马觉得轻松不少,对数春她们的怨怼也少了很多,下午的时候,一边炸东西,一边跟江嵋努嘴:“这一看,就知道谁是哪派人。张果老脑子不好使,心底不错。数春她们卖人倒是一等一的,就是干起活来,推三阻四。”江嵋笑笑,没有说话,外面帘子一掀,小月走进来,脸上带着奇怪的神色,和江嵋说话:“官人回来了。”杨渔之回来,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小月怎么这副表情。江嵋知道肯定有些事故,站起来,要去净手,瞧瞧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