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送去面具的时候，江嵋就提前调查过，上次跟自己说是梨花院来的那两个女子，一个叫春杏、一个叫淡柳，但是都不是jian籍的ji女，两个虽然之前和梨花院签过卖身的契书，可是眼下只是普通的卖身平民女子。江嵋觉得她们两个跳舞赚的钱已经不少了，便叫洪砂问问她们，愿意不愿意和有间食肆签下来长期合同，不再卖身，做回良家。赎身的事情江嵋她们来办，却给一口拒绝了。洪砂那天去，可是不止拿着面具，还拿着一摞的契书和规程，为的是给那些其余不愿意赔笑毁了自己清白的女子们签合约的。当时江嵋便觉得，她们当舞女赚的钱也不少，除开自己这边的薪金，还有客人的钱也会按比例给她们分成，又只是跳舞，不强迫她们干别的，她们如何不愿意签。哪知道却是这个结果。洪砂回来后只是冷笑，跟江嵋道：“赎身的事情，丁道这么精明的，怎么会不想到。也是她们和丁道以往有些旧，所以来这里跳舞前，早就把身给赎了，不过还挂靠在那梨花院里头，继续做个私娼罢了，来的钱和那老鸨分一点。咱们这里跳舞的，除了万春还有契书在杨家，别的可都是自由身。”江嵋便晓得，这春杏和淡柳两个，是因为看上了有间食肆来往的都是有钱人，若是有人看上自己，晚上包夜的钱可是不少，想着多赚点罢了。对此，江嵋十分的不喜。看见江嵋脸色不是很好看，丁道笑道：“没别的缘故，却是给她们做出来面具，对旁的舞女还好点。你不晓得，底下那些客人看见有舞女戴了面具，反倒想看看后面是什么模样呢，倒是比她俩更勾眼睛。”江嵋冷冷道：“哦？又相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了？”春杏、淡柳一边在这边跳舞挣着不菲的银子，一边想借机提高身价，晚上继续赚一分钱。这会儿居然看那面具好看，来让自己给再做新的，可是叫人厌恶的很了。看江嵋措辞严厉，丁道也晓得自己来求江嵋是有些过分了，可是他和春杏、淡柳都是老交情，而且这两个女子的身段骨骼还有那身舞技，都是百里挑一的，若是这两个走了，剩下那些人调教起来可是难了。江嵋想了一想，道：“你不要再说了。若是她们肯戴上面具，那就是自认不用再做ji女，和咱们签下来长久的合同，做个正式的员工，自然行。一日不带面具，一日还肯做卖皮肉的生意，就别想叫我给她弄什么好处，反正也只是挂靠，我不信天下会跳舞的女人都死光了！”当初江嵋弄这个舞台，想的就是弄点高雅且诱人的舞蹈。之前孙潮安弄这个一鸣楼的时候，也只是把这里当做歌女唱歌舞女跳舞的地方，都是从教坊里来的，和现在弄成私家的舞蹈班子很不同。而且江嵋也根本没想过有人接着有间食肆的名头来做这等肮脏的生意。看见江嵋咬死了不会答应，丁道只好讪讪的告辞。他今天做男子打扮，可是来求见江嵋的时候，却每一个人觉得俩人单独呆着有什么不妥当，这一家上下，还有哪个把他当男人。江嵋看见丁道走到门口，忽然叫住他，道：“你先别走，我和你一起去。”原来她想了半天，觉得实在不能这么下去了。到月底的时候，约好了要来看看有间食肆，然后加入联盟店的外地客商就会陆续而来，到时候万一因为春杏、淡柳两个，闹出来什么事情，可就麻烦了。江嵋晓得，企业文化，从一开始的一些细节，就会定下来。虽然之前的章程里面方方面面都写得仔细，而且也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人情世故，所以关于歌女和那些卖零食瓜果的大姑大婶小伙子们，江嵋也是允许进门的，不过需要在门口领牌子登记，每天只允许进多少个之类。但是，自己组建舞团，因为是计划之外的，所以在加盟商来到前，必须拟定出规则章程。江嵋路上皱着眉头，问丁道：“春杏、淡柳就这么好？”伴随着路上咯噔咯噔的马蹄声，丁道就晓得不好了，肯定是江嵋起了赶走她俩的心思，立刻陪笑道：“是少不了！这些女子有几个是农家女，只是我看她们身段很不错，脸面也没什么缺点，装扮了远远看着很好。不过舞技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好的，所以眼下还是我和春杏、淡柳撑局面。”江嵋低着头思索，却没有再答话。到了地方，那些舞女们正在后面排演新的舞曲，春杏、淡柳看见是丁道回来了，就像上前来问问，却看见江嵋也在，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咬着嘴唇看过来。江嵋对她们招招手，叫她们走到人前，拍拍巴掌，叫那群各自舞蹈的女人们都停下来。江嵋看众人眼光都聚过来，大声问春杏、淡柳：“你们两个，是想要面具？”春杏淡柳点点头，有些忐忑的看着江嵋。江嵋道：“我记得上次送来了八个面具，你们这边恰好八个人，正好够用啊。”说到这里，看春杏想要开口，立刻声色俱厉，指着剩下的五个女子道：“难道你们哪个有双皮脸，竟然一人霸占了两个不成！叫淡柳、春杏没得面具戴。”江嵋上次来的时候，温声温语，不但夸奖了她们的舞姿，还赶走了前来搭讪的醉酒客人，那些舞娘里头正经人家出身的，对江嵋的印象都很好，以为她是个脾气很好的主人，却想不到江嵋忽然发起脾气来，顿时身上都是一个哆嗦。丁道却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这江嵋哪里是骂这些女人啊，分明是在指桑骂槐，杀鸡给猴看。什么双皮脸戴两个面具，明明就是指春杏、淡柳脸皮厚，不但拿着舞女的钱，还想拿着陪睡的钱。春杏、淡柳这些年陪笑卖欢的生意也不是白做的，立刻明白过来江嵋的意思，脸色就有些泛白，唯有那些还淳朴的几个舞娘，犹自在迷迷瞪瞪，不晓得江嵋这么说什么意思。即便是双皮脸，也不过骂人脸皮厚，多吃多占，可是面具这玩意儿，拿了也没用啊。江嵋冷眼看着春杏、淡柳的反应，见她们两个只是抿着嘴唇低头不吭声，而丁道却一脸的苦相，知道是正经说话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