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才嫁人呢，笨蛋！我是男人！”赵佶想也不想，颇为尴尬的回应。江惜却不管那么多，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以为自己是男人？我妈说过，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你跟赖公公一样，下巴不长胡须的。你是太监！”听着两个孩子互相攻讦，越说越离谱了，江嵋只好开口劝解：“好啦！小猫，带妹妹出去玩，我和小九哥说话。”原来赵佶脸上一片通红，是给江惜说的有些动了真怒。江惜可不晓得什么是太监，本来她就是女孩儿家，在家里给养的娇贵，这些比较“很黄很暴力”的东西，哪儿敢有人跟她讲。但是毕竟是六七岁的孩子了，自己有自己的思维，从偶尔得到的只言片语里，就能推测出类似“真相”的东西——譬如太监不长胡子。杨书汝抱歉的对赵佶投去一片眼神，拉着江惜走出去。江惜跟一只斗胜的小公鸡一样，昂首挺胸，骄傲的不得了。“你别生气！我家里这正乱着呢。你是大孩子了，不要和惜惜计较，好不好？”江嵋柔声劝解着。今年赵佶也有十二了，个子开始催条一样的猛窜，江惜现在还是个肉呼呼的小身板，年前还有他肩膀处高低，现在居然只到他胸口，瞧着立刻能分出来大人小孩儿的区别。赵佶给江嵋劝着，脸色稍微好了几分，道：“谁教会惜惜这混话的。婶婶，你这段时间不在，可得好好问问身边的人。”江嵋笑一笑：“这个不管，大了自然就学会了，哪怕是路边旁人说，自个儿就指不定记在心里。小孩儿越是不懂的，越是好奇，往后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就晓得厉害。”“恩！刚才我在外面，听见说嫁人，惜惜要许人了么？是谁家提亲的。”赵佶关切的说着。他在宫里面的时候，虽然也有几个和江惜差不多大小的幼妹，都是神宗临死前那年得的，但是毕竟和他不是一个母亲，宫里面的教导又严格，平素连面都不多见。他自己教导的那几个老年宫女也是非常苛刻严厉的，居然很少和小女孩儿见面，如今和江惜在一起时间长了，又因为杨书汝那简直老母鸡护崽一样的护妹，叫赵佶不自觉的把杨书汝那一套学了个十足十，虽然刚才还被江惜的话气的噎个半死，可是这会儿却关心起来她。“恩，是赵姑父，便是那位给江惜教导拳法的老人，给他孙子提亲事。”江嵋说着，就满脸愁容：“眼下可真是难办。”“婶婶不想答应？”赵佶有些吃惊的说着：“不过的确是麻烦，他曾是赵家家奴，而今奴籍还不晓得脱了没有。我叫人去西京安定郡王府上打探下，若是奴籍还在，这婚事绝对不成的。起码也要是个民身的！”江嵋看了看赵佶，摇头道：“晚啦！是我爹爹早年答应下来的。许诺过和赵家结一门亲事，本来是应在我身上，却阴差阳错，没有实现，哪晓得现在被盯上了惜惜。”屋里顿时一片安静。江嵋肯把这事情告诉年纪不算大的赵佶，也是因为赵佶是个可靠的人。从赵佶老早晓得她身份，却并不拆穿，只是在暗地里给她帮忙照顾，且二话不说果断的认了她这个还未被皇族承认的赵家血脉做“婶婶”看，赵佶是个非常重感情的聪明人。其实江嵋说出来，也有几分让赵佶帮忙想想办法的意思，虽然杨渔之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但是关心则乱，他这几天吃睡不香，都是给这件忽然冒出来的婚事折腾的。赵佶眼里忽然精光一闪，却微微垂目，道：“我先叫人去看看提亲那家奴籍的事儿。婶婶，你能拖一时是一时吧。”江嵋只是忧心忡忡：“我晓得。这次搬家，就是叫惜惜离赵姑父远些，幸而这老人还知道轻重，没有和惜惜的阿翁说，不然，肯定会被答应下来的，到时候便麻烦了。只是他还急着回蜀中，这之前，肯定会再提起的。哎……小九儿，多谢你啦。”听了江嵋答谢的话，赵佶一本正经的躬身回礼：“婶婶可不要这么说，我受不起的。婶婶，若是将来小九提出来什么显得荒唐的解决办法，还希望婶婶不要怪罪才是。”江嵋摇摇头，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和猫哥儿还有惜惜这么要好，我也看待你像自家子弟一样，肯定不会怪你的。”“恩，那我出去找他们啦。我先问问大郎怎么想的。”看着赵佶六条一样稚嫩向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江嵋苦笑着吐了一口气，继续干活。当初因为江惜和杨书汝是家里唯有的两个孩子，怕用了金属器皿对身体不好，所以家里的东西摆设多是瓷器和木器这些，而今搬家倒是麻烦。第二日早上，赵姑父和杨渔之、杨纪父子才到了家里。江嵋一早迎接在门口。为了把事情做的不那么叫人起疑，江嵋倒是没有把赵姑父和杨纪的住处分开，两个老人之前便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而今还是在一处住着。自从打京里遭遇这么多事情，两位老人之间的关系早就比在家中时候还要好上许多。看到一切安顿，杨纪身体乏累，便早去歇息了，而赵姑父则是还有精力吃上一顿准备好的粥食暖暖肠胃。江嵋亲自奉上烙的白面饼，并一小坛家制的酱料，恭敬说道：“赵姑父，惜惜的婚事，能不能容我和官人再仔细想想。实在是事情来的突然啊。”她还在抱着希望，若是赵姑父自己能放弃了，才是最好的。“哦？还是没法接受么？”赵姑父自嘲的一笑：“也对，赵家，毕竟已经败亡了。将来你家女儿嫁过去，是会吃苦的。做母亲的这么想，倒是不错。”江嵋给赵姑父这套言辞说的心中一动，若是赵姑父能够答应下来不再提起来这门亲事，那就太好了。她满是期盼的看着赵姑父，赵姑父却又是叹气：“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纵然是叫你们小夫妻眼下怨恨我，我也是会求娶的。你不晓得，我家里的那个大孙，品格非常的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