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问姑娘,奴婢愚钝,依您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陈娘放低身子毕恭毕敬的问道。肖雨梦瞥了一眼陈娘。她知道陈娘一定知道如何处理,她既然装傻,那么她就顺着她的意走下去。“你去把府内的下人都聚集起来,告诉他们仓库失窃,金银珠宝丢失了一半。让他们在自己房间内待到明早,你再带人去搜。”听到这儿,陈娘不禁一愣。这能够做什么?不由的开始想提醒肖雨梦,却看见肖雨梦沉静淡然的面容,凤眸之中的光芒零星散乱。陈娘沉默,应了一声后退出门外。当日,陈娘召集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侍婢奴才,告诉他们财库被盗。果然,听完此话后所有奴仆面面相视,唯有几人低头不语,面色惶恐。所有神态,陈娘尽收眼底。“快点。”“哎哟你慢点!”“慢什么慢,若是拖到明天看你怎么死!”“好姐姐哟,我已经吓破胆了,你就别再逗我了。”思云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双手攥紧肩上的包袱,蹑手蹑脚的绕过管事所居的门前后抬起脚就朝着后院的某处别院跑去。“快点儿,只要把这个东西放到肖雨梦这个妖女别院里,那么抓到的人就是她。到时候她被赶出去,世子回来之后赏赐我,对我一见钟情……”忆云对着空中翘起兰花指,另一手做陶醉状抚着脸颊。思云白了一眼无声作呕,只想赶紧做完这件事后回去睡一觉。月色朦胧,洒下的几缕银辉氤氤氲氲的轮廓出在花坛上静止不动的几抹身影。忆云将三人身上笨重的包袱一扔,沉闷的响声像是埋没在暗夜下的导火索,一触即发。“唉,心疼这些银子,还有好多都没来得及花……”“蠢啊,要是被发现了咱们三个就没命了。”飞丹瞪了思云一眼,抬脚欲往回走。就在此时,几盏明亮突兀的出现在四周,三人被吓得楞杵在原地,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果然是你们三个贱丫头!”猛然一声呵斥,陈娘将手中的灯笼提起,三张惶恐的脸霎时出现在她眼前。“陈……陈……娘?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我呸!就知道是你们这三个贱蹄子搞的鬼!”星星零零的烛光分散在四周,微弱的光芒衬映出陈娘那一张因为愤怒而狰狞的面庞。如此之大的数目,几乎是璃王府财库的三份多!若是璃王妃和璃王回来,她要如何交待!想着想着,陈娘几乎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们**掌。多年的经验磨练和心中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没有当场发作。她狠狠瞪了在原地发抖的三人,厉声责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盗取财库的金银珠宝!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死罪吗!”飞丹突兀的被这句话吓到,她倏然跪下,双手撑在地上不断的磕头,瘦小的身躯在夜色下森森发抖:“陈……陈……娘饶命,陈娘饶命啊!奴婢知道深夜未经允许随意走动奶是大错,但是奴婢是出来捉贼的!”“捉贼?”陈娘狐疑的望向飞丹,忆云和思云见状也都纷纷跪了下来,口口声声喊到:“是啊!我们三人在去恭房时突然看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奴婢猜疑是府中遭毛贼,便尾随至此。没……没想到发现肖雨梦姑娘带着一堆银两跑至她别院的庭院之中。不信,陈娘大可去搜查!”“是啊是啊,陈娘切莫冤枉我们三儿姐妹!”本以为陈娘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可是等待的回应却是一片沉寂。一角衣裙渐渐出现在她们的视野内,各怀心思的三人抬起头来,心跳却在一刹那咯噔的停止。肖雨梦!她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思云心中一股不安的念头一闪而过,刚想出声,却被一道急促的喊声打断——“陈娘!就是肖雨梦!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就是她偷了财库的银子!”忆云一见到肖雨梦的出现,慌忙将罪名强安在她的身上。思云暗骂一声蠢货,刚想开口,抬起头时,却看见肖雨梦轻扬上挑的嘴脸。绝美的容颜融洽在夜色的沉寂之中,在四周微弱的光芒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思云的背脊一阵发凉。“我吗?”轻柔的语调,却让三人莫名的一阵心慌。“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说说看,你凭什么认定财库里的东西都是我拿走的。”忆云愣了愣,强行稳住自己,理直气壮的回道:“方才我们姐妹三人欲去恭房之时,就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以为是毛贼,便追了上去。结果发现你携着一包袱的银两逃到院中,我们三人刚想回去禀报陈娘,可是没想到却被当做贼人误捉……”说着说着,忆云竟开始拂袖抹泪,嘁嘁呜呜。飞丹也使劲的点了点头,眼眶红润。思云自是胆小怕事,虽然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怎么也不敢承认此事是她们做的。心里只得暗自祈祷能够蒙混过关。“哦?按照你的话来讲,是你们三人发现了我,认为是府里闹贼,然后一路跟踪至此?”跪在地上的三人连连点头。“一派胡言!”肖雨梦突兀的一声呵斥,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地上的三人,凤眸之中透着深彻的寒意。在场的所有人不由的被这样的目光吓得心惊胆颤。这是那个温婉可亲的肖雨梦吗?“今夜并无明月,夜色黑漆,你们又如何能够凭着在你们面前一闪而过的那一个身影就断定那是我?毛贼?若是认为是毛贼为何不叫醒大家,区区三个奴婢就想捉住他?你们倒是好大的胆量。”一声冷笑,肖雨梦对她们三人已然没有好感。自从她以易容后的模样进府,耳边就不断充斥着三人的嘲讽声。如若只是这样,她自然是没心思去理会,但是,当她以真面目示人时,她们便更加变本加厉的处处使绊子。而如今,竟要将这偌大的罪名栽赃嫁祸到她身上!想到这里,肖雨梦眸中的冰霜愈加沉厚,清脆的嗓音好似蒙上了一层寒意。世界上的一些人总是这样。当你比他们差时,他们便爱时时以高居者的身份盛气凌人;当你比他好时,他们便看不顺眼,总认为你凭什么过得比他好,无时不刻的想让你堕入地狱。“我……”忆云仍不甘心,欲想出话反驳之时,“啪”的一声,鲜红的巴掌印显赫的印在她的脸上。“啊呸,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从你们出门的那一刹那我们就在一旁看着,而如今还死鸭子嘴硬,真是丢了我们璃王府的脸。”陈娘甩了甩闪的发疼的手,嫌恶的别开了脸。转向肖雨梦后又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多亏了肖雨梦姑娘的精明计策,奴婢才得以抓住这三人。”肖雨梦没有吭声,一阵尴尬的静默之后,陈娘终于忍不住的抬起头来,却对上了肖雨梦空灵的双眸。陈娘心里猛然一抽,巨大的恐惧感好似一股冰冷黏稠的液体缓缓的从心底蔓延,阴暗潮湿的枝条破土而出,紧紧攫住她的喉咙。以后的她已然什么都没有听到,脑海里不断出现着那一双眸子。那是继世子之后,第二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