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是落魄皇子,为了夺回皇位,他无所不用其极。而联姻则是最好的办法,他答应陆家,一旦他登基为帝,陆家便是位列三公的。画兮看着做了一半的梅花,甚为不满,拿起镇纸,将宣纸拾起扔到了一旁,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杀人本该偿命,虽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陆家不一样,陆家虽不是平常百姓,亦不是皇家。但是他们曾经为皇上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死伤无数。就为了这些,皇上也应该兑现当年的承诺。”画兮娓娓道来“臣妾的爹爹如此做也不过是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与陆国公同朝为官多年,若是皇上执意放过德妃的弟弟,臣妾想家父并不会不依不饶。”安陵恪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深明大义。没有偏袒自己的父亲,反而是帮衬别人。他想从画兮的脸色探出个究竟来,可惜画兮面色如常,并无异样。“话虽如此,可难以服众。”百姓会认为,是不是但凡一个有功之人都可以如此肆意妄为,那么朝廷还有何威严所在。而那些有点功劳之人,就会觉得,杀人都没有事情,那么他们来个小打小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此一来就会更加肆意妄为。最后受累的还是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到底都是因为出生贵胄之家,不分青白皂红。若是去了这一层保护伞,他还如何狐假虎威?”“你的意思?”画兮淡然一笑,走到恪的身边拿起龙案上奏折,瞧了一眼,难怪他脸色会如此难看。那秦宰相仗着自己的地位,便不将皇帝放在眼里,怪不得皇后会落的如此下场。只是画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按一个秦家女儿的身份?“逐出陆氏,让他知道,没有了陆氏他什么也不是。这样既保住了他的性命,也给了责罚,给了百姓一个交代。”画兮早就想好了如何处置德妃的弟弟。她要的不仅仅是保住他的性命,更多是她要让德妃知道她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力。也让后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不是草包。她的话,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死。她要的是,渐渐的后宫里所有人的生死大权都握在她的手上。“并昭告天下,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帮助他,否则罪同欺君”恪,点头。“但是,梁太守那边如何。这样不过是给了陆氏一个惩罚,对梁家并没有任何的补偿,这样恐怕难平他心中愤怒。”要知道,那死去的可是梁太守老来得子,素来疼爱。而他也不负梁太守欺骗,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举人,来年的科考并将成大器的。“臣妾想,梁家儿媳恐怕活不过几日了。她受到如此羞辱,丈夫也死了,她还有何颜面活与世。到如此一死一表清白。皇上可以让她随着瑞海公公一块去宣旨,让她了了心头的怨恨,这样一来她算是可以死得瞑目。”安陵恪一瞬不瞬的看着画兮,听着。目光却别有韵意。画兮继续说道“梁太守老年丧子一定会悲伤过度,皇上何不趁此机会将梁太守调回京城。臣妾想,梁太守是希望回到妻儿身边的,但是又不愿意放弃自己多年的夙愿。臣妾知道,如今正值乱世,戍边小国蠢蠢欲动,又有大良朝虎视眈眈。养兵千里用兵一日,梁太守驻守边关多年,经验老道,何不让他作为禁军执导,屯兵练兵,让他既有了归属感也让他得到用武之地,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安陵恪嘴角上扬,心中对画兮的话在认同不过了。她句句自理。暗叹,果然是西宁长公主,如此足智多谋,他有了她还真是锦上添花。那么那个传言……看来并非全是传言。“办法是好,秦宰相哪里恐怕不会轻易放弃”那个老贼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消弱陆国公的势力,夺了梁太守手上的兵权,所以岂会散罢甘休。倒是恪很意外,他竟然没有事先和这个‘女儿’打好招呼。“家父那里,就由臣妾来说服,臣妾想他老人家不会不给我这个女儿一个面子的。他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皇上,他有何理由为难自己的女婿,您说是不是?”画兮似有若无的说了这么一句,恪心里有一瞬间的起伏。他以为她知道了,可是看着又不像。“德妃来找过你?”瑞海前几个时辰无意说起德妃那日来正阳宫,想着就是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求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等着见皇上就走了。瑞海公公只是好奇。今日画兮如此,想来是那日德妃见了她的缘故。看了,这个德妃的眼力是有增无减,找对了人。“不过是说了几句罢了。臣妾还不会为了德妃几句话就帮衬着她”这话,并无几分假。既然她知道了自己不是什么秦画兮,她就不必为秦家人卖命。她帮德妃,自然不是仅仅因为那些话而已,她有更重要的目的。安陵恪以为她是想让人知道她的话对自己是有影响力的,心头还是有些欢喜的,所以并不去点破她。但是安陵恪只猜对了其一,不知其二。他忘记了西宁画兮纵然是失忆了,但是骨子里还是留着西宁画兮的血,她依然是西宁长公主,她有她自己的政治手段。“你帮衬着她点也好,德妃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你对她好,她会念着,日后也一定会还给你!”恪拉过画兮,将她圈在自己腿上,把玩着她纤长的手指。画兮先是一僵,可是转念一想,便又放松了。“我不想在住在正阳宫了!”画兮不似刚刚那般强硬了,抽出被恪握住的手,双手圈住恪的脖子,半挂在他的身前,状似不满的喃喃道。恪,清然浅笑,他早就猜到了。这里,每日来来往往都是些大臣,难免会碰见,她向来不喜欢搭理陌生人的。“也好,惊鸿殿等你这个女主人可是等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