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这么做?”祈佑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做,毕竟在他的心目中,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如今他却……祈佑实在是无法相信,不由得便怀疑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皇叔,这江山本来就是父皇从你手里夺过来的,现在朕把皇位还给你,有什么不好?”“你以为时到今日,我还会对你的皇位有什么贪念吗?”若非已经没有了贪念,他怎么会孤身一人去见画兮?去劝服她放弃报仇呢?“我已经飞鸽传书给陆国公,让他前来支援。这个皇位如今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诱惑了,带走你半数兵马也只是想要给你一个警戒,仅此而已”安陵恪微微摇头叹息“始终都是朕与先帝亏欠你”祈佑拍了拍恪的肩头“何来亏欠?自古以来帝王之家皆是如此。正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哪一个踏上皇位的人不是不择手段,双手不满鲜血?”恪知道,祈佑说出这番话来,便是已经尽释前嫌了。“皇叔,如今我只想和她远离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在朕的心目中唯一能信任的只有皇叔了,若是皇叔不肯成全,那……”扑通一声,安陵恪跪在祈佑面前。“皇上……这……”祈佑大惊。“若是皇叔不肯答应,那侄儿就长跪不起”祈佑震惊,他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能做出如此惊人之举。“皇上,只要陆国公赶来,那么收复大良是指日可待的,皇上……”“皇叔,皇位对侄儿来说已经……不在重要了。”不在重要了?听到安陵恪这样说,祈佑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曾经他为了皇位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弃画兮,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踏着累累白骨前行。他的野心何其之大,他势必是要一同九州大陆的。可是现在,他却说,这些都不重要了。而,仅仅是因为一个女子。“可这些对我来说何尝不是?”“皇叔……”“你爱她,我也爱她,我自认为我对她的爱不必你少。呵,说来也奇怪,我从她一出生就开始守候她,可谓是最真诚的爱。木邑为博得美人一笑不惜自毁江山,引来今日的杀身之祸。惟独你,从始至终对她的爱都掺杂着利益,可是她心底却始终都有你,只有你”这是安陵祈佑最想不通的地方,也是最无奈的地方。可是他又怎么能不明白,爱,又何尝能说的明白呢?就好比自己一般,明明知道她不凡,也知道她爱的不是自己,不也还是步步紧逼,不离不弃。“是我负了她,所以我要用后半生来补偿她。不,不是,没有那么久了,她活不了多久了”王燕青说,他若退兵就将解药给她。可是云重说,这样的毒,当真是无人能解了。就算有,也不过尔尔。“我可以帮你执政,等……等你回来……”“不,皇叔,没有了她,我在要这江山又有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了,我才明白,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只是有她,可是太晚了,所以我不能连最后的一点时光也不让她快乐?”“皇上,还是先起来吧,若是让人瞧见了,该说臣大逆不道了”祈佑将恪扶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知道,我最羡慕你的不是你有万里河山,而是有她的心在你身上”“是我自己不曾珍惜,如今错过了,又怎么能在继续错下去?皇上,这一辈子我都未曾求过你,这一次,何不成全我?”“成全你?那又何人来成全我呢?”没落之色爬上祈佑的脸上,世间最难成全的就是爱情。他成全了安陵恪,谁又来成全他?没有人规定,画兮一定是属于安陵恪的。爱,谁说是无私的?若是无私的,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独拥她呢?甚至为了得到她,而不择手段呢?“皇叔,侄儿求您了。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得到一个人,从小,我的母亲就是别人的替身,父皇为了报夺妻之恨,毁了母亲,毁了我,甚至不惜一切的想要毁了这个江山。”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接面对这个不堪的事实。是不甘心,也是无奈。“从小我就活着这样的阴影之中,而皇叔……虽然没有了皇位,可是你金老将军,你有太后,还有陆国公等等,他们为了你不惜一切。而我呢?孤身奋战,想要得到什么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去抢,同样是不择手段”祈佑静静的听他说着,他的话,并没有错。“那一年我十岁,我已经不在是太子了,母亲也被打入冷宫。我不能参加宴会,便偷偷的跑去,躲在柱子后面,便看见了她力压群雄,名扬天下。我就想,好一个聪明的小女孩。后来在栀子花树下,她笑着和说我,恪哥哥,日后嫁给你好好不好……”记忆仿佛回到了十余年前,那样岁月静好的时光,原来是记得如此深刻。从未忘记过。“后来,她要嫁给梁衡之,我急了,我怒了。所以我挥兵南下,攻克西宁国,杀了梁衡之。同时,为了给母亲报仇,我虐待了已经死去的西宁王和王后”原来如此……只是……“我说过我的母亲不过是别人的替身,而那个人就是西宁王后。二十多年前的,一场爱恨纠缠,注定了今日的苦果。我执念如此,想要踏着白骨前行。却在一次又一次失去她之后才明白过来,世间一切不过尔耳。在大的皇权,也比不过她的语笑嫣然”祈佑是震撼的,他从来不知道他和她之间有着这样的痴缠。原来他们之间的缘,早就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祈佑微微后退几步,心中震撼无比。却……猛然间瞧见了水榭红木梁柱后的那抹青色……呵呵,也好,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他们之间也就在无芥蒂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诛杀秦氏满门?”秦家虽然作恶多端,但是那毕竟是画兮最后的亲人了啊,他怎么能忍心看着画兮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