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去了。夜深露重,还请王爷早些歇着吧。”小乐子却并不放过,只是一味低头,摆出谦卑的样子道:“这一趟,还是请贵人去的好。”素雅不悦,锦茜斥道:“大胆!你不过一个内务府的小奴才,小主要去哪里不去哪里,也是你这等人可管的么?”小乐子听锦茜如此义正词严的斥责,不生气也不惊惶,脸上的笑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站在原地。“你听不懂我的话么?”锦茜声音更为严肃。小乐子这才看着锦茜道:“姑姑不必动怒,奴才为主子办事,自是要办得妥当才行。敬王吩咐了奴才,贵人大概是不愿去的。奴才只需告诉贵人一件事,王爷笃定贵人定会愿意走这一趟。”敬王多聪明,素雅自是明白不过。小乐子如此说,敬王必定掌握了某种能够让她走这一趟的东西。只得苦笑:“你说吧。”小乐子看看素雅,敛了笑,一本正经道:“王爷说,如果贵人是真心想要为已故的真妃娘娘报仇的话,就必须和他合作。”饶是有准备,素雅仍旧踉跄着退了半步。在锦茜的搀扶下站稳,然后继续问道:“他没有再说其他的?”小乐子轻轻摇头,“请问贵人,奴才应该如何回禀王爷?”每次提起真妃,素雅就立刻想起她临死前,握着自己的手,跟自己一味的道歉。真妃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想着她,她叫她紫雅姐姐,她是她的郡主妹妹。这些日子,一件件事情接连发生,素雅有些适应不及。思量着这些,素雅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真妃真心待她,如今,她又是真心待真妃么?小乐子锲而不舍问道:“请问贵人,奴才应该如何回禀王爷?”素雅头痛的扶额,而后放下了手,眼神清明:“你回去告诉他,本宫会赴约的。”小乐子又笑了,完成了差事自是高兴,对素雅恭敬的行了个大礼道:“贵人对真妃娘娘的感情,真叫奴才感动。王爷在后山等着贵人,还望贵人一定赴约。奴才告退!”素雅看着小乐子退下去,颓然靠在锦茜怀里,闭上了眼睛。锦茜伺候素雅许久,明白素雅此刻心里的波动,扶着她到廊下坐着,任她靠在自己怀里无声的哭泣。许久,素雅的肩膀不再颤抖,锦茜用丝帕帮素雅擦脸,“小主未必要赴约的。”素雅睁开眼,已全然没了先前的色彩,黑白清明的眸子显出一派坚定之色:“我要赴约,以自己妹妹的借口约我出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锦茜不无担心唤道:“小主……”素雅安慰的握紧了锦茜的手:“我没事。如果他真的掌握到了心瑶之死的真相,和他合作也无可厚非。但若只是约我出去的借口,我看他百年之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妹妹!”、素雅的声音里带上了愤怒,坚定的语气锦茜自知无法改变。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递给素雅,“小主去时,不放带着这东西,应该会有用。”素雅接过,触手生温,的确是上好的羊脂玉。“不管有没有用,带上倒也不错,借着这个机会还给他就是。我是皇上的妃嫔,手里如何能有其他男人的物件。”抚摸着玉佩上的花纹,素雅心里有了想法。“我们回去吧,出来许久,合欢家宴也该结束了。”回到大殿的时候,素雅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回座,对太后微笑施礼。“宴会都要结束了才回来,舒贵人的气闷可好了?”太后的慈爱一如既往,素雅却有种心虚的感觉,回道:“劳太后关心,嫔妾惶恐。许是先前身子未曾好的彻底,方才出去走走,已无大碍。”太后道:“已无大碍就好,哀家还担心你呢。”太后越是关心,素雅心里越乱。答应了敬王等宴会结束要去后山赴约,而此刻却总有种做贼一般的心虚感。“合欢家宴,说到底,不过是家宴罢了,今日大家可还尽兴么?”皇帝执杯站起,其他人自是不能继续坐着,一样执杯站起。对饮了最后一杯酒,合欢家宴便算是结束了。“时辰不早,都回去歇着吧。”皇帝向众人摆手,而后对沐皇贵妃道:“朕去你宫里。”沐皇贵妃施礼推辞道:“皇上还是去送送太后吧,嫔妾自己回宫便罢。”皇帝转头看了看,太后已经离席,在素雅的搀扶下向着门口走去。对沐皇贵妃微笑示意,而后快步追上太后,“儿子送皇额娘回去吧,素雅身子不好,早些歇着吧。”太后无甚示意,素雅施礼退下。目送帝后陪着太后乘着轿辇远去,素雅松了口气。“怎的这般紧张,可是有什么事么?”身后忽然响起声音,柳嫔和沐皇贵妃都在。素雅向两人行礼,而后回道:“伺候皇上太后,自是要处处小心,嫔妾惶恐不安。如今既不用,嫔妾自是松了口气。”柳淑仪打量素雅的目光让素雅深感不安,却尽量放松了保持平常心。沐皇贵妃倒是一派乐观,微笑道:“素雅妹妹宴会当中出去,本宫还担心呢。若身子不适,还是叫太医来看一看的好。”素雅道谢,“嫔妾不过是先前的病未曾好的彻底,元气没有全然恢复,人多的地方才会感觉气闷罢了。皇贵妃的好意,嫔妾心领了。”沐皇贵妃也不做其他声色,轻轻点头:“妹妹的身子自是妹妹自己最为清楚,也罢,本宫也累了,这便回我的重禧宫去了。两位妹妹也早些歇着吧。”素雅与柳淑仪行了礼,而后柳嫔深深看了素雅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回自己宫里去了。夜深,众妃嫔怕是没有不困乏的。即便是对素雅有着敌意的燕丽二贵妃,也没了找麻烦的兴致,自顾自的回了自个儿寝宫。锦茜知道素雅还有事,便故意搀着素雅放慢了脚步,走在最后。快到重华宫的时候,人影皆无,素雅和锦茜停在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