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面几次，皇帝对素雅的医术是相当放心的。此刻听锦茜说到，也便不再追问。床上的人安安静静，躺着的时候倒显出几分纯真，和真妃有几分相似。每次想到真妃，皇帝便心里一抽。那个孩子，带给了他太多的欢笑，天真单纯，不争不夺，自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他还记得，她死的时候，素雅跪在初雪里痛哭失声的模样。那是一种，情到深处难自禁的样子。“既是如此，那朕便放心了。”皇帝走进素雅，轻轻抚了下额发，然后转身出了重华宫。离开之前，还是加了句：“好好照顾你家小主。”及至中午，素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看锦茜，疑惑道：“果然是梦啊！”锦茜一边帮素雅穿衣，一边随口问道：“小主做了什么梦？”素雅不好意思的答：“我好像梦到皇上了……”锦茜掩嘴笑道：“不是梦，是真的呢，皇上的确来看小主了，只是小主睡得熟，奴婢叫了几次，小主迷迷糊糊睁眼，睡意未却，皇上稍坐了坐便走了。”“我还以为是梦呢。”自己动手扣了衣领处的扣子，素雅喃喃。素雅怕痒，向来不要别人伸手去碰她衣领处，第一个扣子从来都是自己扣得。只有心瑶……偶尔调皮会故意逗她，别人倒还真的不敢。每次念到这个名字，素雅都会怅惘一阵，锦茜总是默契的不说话，等着素雅自己调整过来。心瑶……素雅，想你了……你看到现在的素雅，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皇帝念着素雅身子，亲自下了命令，要素雅好生歇着，每日的朝见可以暂停，等身子好了再说。但如此状态持续了大半个月，仍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素雅和锦茜都不禁开始担心起来。“锦茜，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七月十五，再有一个月，就中秋节了呢。”锦茜一边继续着手底下的活计，一边对素雅笑道，“小主也该……”锦茜忽然说不下去了，素雅看着她道：“我的月事，过了多久了？”锦茜奇怪道：“小主一直吃药，是不是那药伤了身子？”素雅不答，两人神色都不自然起来。素雅身子虽不太好，但每月九号，月事从无紊乱。如今这般，到叫人担心不已。嗜睡，贪吃，月事没有按时来……这么多加在一起，便不可能是巧合了。唯一可能的是……“小主……”锦茜道，“奴婢还是请卫太医来看看吧。”素雅轻轻点头，不安的坐着。不消片刻，卫青夫便带着药箱来了。盖上白色丝帕，卫青夫脸色庄重，仔细的感受着素雅腕脉的勃动。卫青夫轻轻点头，对上素雅目光，笑道：“恭喜小主……”简单四字，素雅便明白了一切。“恭喜小主，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果不其然。素雅转头去看锦茜，锦茜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卫青夫看到二人脸色，已然多少明白过来，当下不再做声。素雅道：“卫太医，这件事……请不要声张。”听得素雅吩咐，卫青夫意料之中。虽然有了身孕却不声张的主子不多，可眼前这位，到底和自己相识算久，多少也能猜得到其中一星半点的关窍，当即俯首，轻声道：“微臣明白。”卫青夫什么性子，素雅自是清楚的。也不再继续提点，只是让他自行退下了。卫青夫刚走，素雅便开始浑身颤抖。锦茜见状，默不作声把她扶去床上半躺，拿出手帕来擦汗。“小主，这件事……”素雅脸色沉郁的截断道：“还用得着想么？除了敬王，还有谁有如此本事，将我的药偷天换日？”锦茜不禁轻轻点头：“的确，其他人就是有这想法，怕也是不知道小主的药从哪里来的。更何况，除了敬王，这宫里怕是没人愿意小主有孕。”素雅猛擂了下床沿，怒道：“他以为我是什么？！”锦茜赶紧拉住素雅，仔细查看：“小主仔细着手疼。”素雅眼中晶莹，却始终不曾落泪。此刻，愤怒早抢占了整颗心。她所有的殚精竭虑，所有的小心翼翼，都被他挥手之间碎了个彻底。素雅无从去想这些到底如何，情不自禁的抚上肚子，还未有任何变化的小腹，却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去抚摸。“小主若真是不想要这孩子，奴婢……”锦茜开口的当下，素雅便已经明白她心中所想，当即打断道：“你先去内务府帮我找小乐子来，其他的，以后再说。”“是。”锦茜应了声便退下。不多时，小乐子气喘吁吁的跑了来。素雅不说话，只是看着小乐子，似笑非笑的，打定了主意看他能撑多久。小乐子也不说话，同样看着素雅，像是较上劲了一般。没了往日让人怎么看怎么假的笑，反倒有些严肃了起来。素雅冷冷的看着，一点也不急。若真是敬王在他的药上动了手脚，这动手脚的人，绝对是小乐子无疑。小乐子虽然跪着，却显得极有耐心。锦茜笑斥：“当奴才的，一个个都挺了得啊！那便跪着吧，小主睡醒了再说。”故意将素雅扶进了内间，本是着意看看小乐子会如何，却没想到素雅居然真的就躺床上睡下了。小乐子这一跪，便直接跪倒了第二天早上。素雅难得的早起，穿戴好了到了外间，看到小乐子额头冷汗簌簌下落，明显的体力不支了，当即心软了下来，沉声道：“你起来吧。”小乐子硬撑着站起的时候，踉跄了好几下，锦茜也不禁为昨日行为而惭愧，伸手去扶。小乐子也不忸怩，老老实实的借着锦茜的力道站稳了，却还是不说话。“算了，你去告诉敬王，本宫要见他。至于你跪在本宫这里一天一夜……锦茜！”锦茜应声点头，而后去里间拿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盒子，出来交给小乐子。小乐子疑惑的打开，入目的金色让他有些眩晕，喃喃道：“小主……这……”素雅微笑道：“你收下吧。你为敬王办事，多少本宫也算半个主子。你在本宫这里受了委屈，本宫定不叫你白受。这些金瓜子给你，权当补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