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宫内。众人都沉默了良久,不想闫贵人的咳嗽却越来越急,其中还夹杂着的微微的轻喘。素雅看眼前着情形道:“姐姐的身子,似乎不是简单病症。”闫贵人道:“太医看过了,只是小产后未曾完全调理好罢了,多歇着也就无碍了。”素雅觉得并非那么简单,“姐姐让我看下。”宫中无人不知素雅懂得医道,闫贵人随即将手递了过来。素雅认真探脉,神色却显得越来越凝重。待到放下闫贵人手腕,素雅严肃道:“妹妹斗胆问一句,太医是什么时候给姐姐看过说无碍的?”闫贵人神色明显的不自在,却因着素雅的严肃不好推拒,尴尬答道:“是小产后三四天的样子。”素雅默算了时间,轻轻摇头:“姐姐怎可如此大意?姐姐小产至今,已近一月,即便身子虚亏,也早该好了才是。况且,小产之后,人是容易受寒,却绝对不会发生气喘的情况。姐姐难道没有觉得自己近来呼吸有所阻碍么?”闫贵人脸色已然变了,紧张追问:“妹妹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是否有何不适?”素雅道:“不瞒姐姐,妹妹也只是简单查验,具体并不深知。若是姐姐信得过,妹妹可代为姐姐找太医来看看。”闫贵人已猜到事情绝非简单,当即点头。见闫贵人已经同意,素雅便示意锦茜去找太医来。不多时,锦茜便带来了卫青夫。“本宫感觉姐姐的症状不似寻常小产后的体弱,特招你来看看。”听了素雅的话,卫青夫不再耽搁,拿出药箱,给闫贵人号脉。神色也正如素雅一般,越来越凝重。“微臣斗胆禀报,闫贵人这脉象是……被人下了毒!”闫贵人当即脸色惨白,身边的丫鬟也失手打翻了茶杯。素雅狐疑的瞅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卫青夫吩咐:“你且具体说说。”“这种毒,已经下了很久。每次分量都很少,即便是太医,怕也没有能分辨得出来的。微臣斗胆,小主前些日子的小产,怕也是此毒所致。”素雅有意看了看闫贵人,惨白的脸色全然不似当初那夜和她交谈的镇定。素雅暗道,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人,要用这般高明的手段对付她呢。“这种毒药性如何?”卫青夫道:“连续服用,会使人身子怠懒,不会致命,却会让服用者抵抗力变弱,甚至在常人身上毫无作用的小病,都会放大数倍。”卫青夫见两位小主都未开口,复又继续说道:“闫贵人体内之毒具体是如何来的,微臣暂时还不清楚。只是,不知闫小主可有哪里觉得不对的地方?”闫贵人想了许久,脸色忽变,推了推自己手边的茶杯:“卫太医看看这个吧。”卫青夫拿起茶杯,仔细检查了未曾觉出任何不妥,将目光投向素雅。素雅看了看闫贵人,叹了口气,对旁边弄砸了茶杯的小丫鬟道:“你去把姐姐所用的茶叶拿来。”小丫鬟竟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连声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素雅冷哼一声,知道自己猜对了,目光对上闫贵人。卫青夫伸手往茶杯子捞出几片茶叶,放在鼻端闻了闻,对素雅二人轻轻点头。闫贵人气得身子发抖,厉声道:“大胆奴才,今日你都说出来,本宫且看饶你一命。”小丫头哪里还敢抬头,只顾跪着磕头,额角破了都不知道。素雅目光转向卫青夫,卫青夫将手上茶叶放在白色的丝帕上,放在素雅眼前,解释道:“这些茶叶,都和另外的东西搅在一起晒了。茶叶本就需要经过各种工序,而晾晒,则是所有工序中进行次数最多的一种。况且,茶叶都有自身的味道,和其他东西一起晾晒之后,若是清楚的分开,所带的味道几乎被茶叶本身的味道遮掩。别说寻常人,即便是资历高明的太医,怕也是分辨不出的。茶叶泡水之后,味道带进了水里,便更淡了,若非贵人症状已然出现,即便是太医院所有太医一起问诊,也是不会发现的。”素雅看着小丫鬟的目光甚是冰冷:“竟还有如此高明的手法,还真是难为你了。”思量着并非自己宫中的事情,主人家尚还未发话,她也不便审问。只是不明白,她身后的人既然有如此能耐,为何闫贵人小产之事,还会弄得皇上疑心呢?闫贵人听了卫青夫所言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呼出一口气,冷冷道:“舒贵人说的不错,真是难为你了。巧儿,本宫和你相处这么几年,竟从不知道你隐藏的如此之深!”巧儿抬起头,眼泪汪汪的,让人看着着实还有些可怜:“小主,奴婢……奴婢绝无害你之心啊!”素雅看了看这丫鬟,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若是不去看额头的狼狈,倒还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而此刻的神态,却也并不像撒谎。更何况,当时自己发现不对,她立刻便砸了茶杯。若说如此高明手段是她想到的,素雅全然不信。高明的人,向来都隐藏的极深。这般容易露出破绽的,想必是后来,才在某人,或者某个势力的逼迫之下,做出了这等事情。“奴婢当真不是有心的,小主请明察!”闫贵人此刻已经沉静了些许,斥道:“若想本宫明察,至少也说出实情。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自也明白本宫是怎样的人。当初迎春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你该当明白。”巧儿抬头,眼中的泪再不受控制,“奴婢心心念着小主的好,只是……只是奴婢实在不能说!”“你若失了性命,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机会?”素雅淡然道。巧儿用袖子抹了抹脸,对着闫贵人凄然一笑,眼神迷离地看着远方,仿佛此刻就是死亡也无所畏惧似的:“小主该当明白,奴婢为何死也不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