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贵人虽然让人甚为惊喜,和皇上相处却多是避着众人的,六宫中传扬的事件并不多。而另一位,却让锦茜翻到了不少新奇的。后宫虽然万紫千红,到底这两支花,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选秀那日,在场人众多,本就无甚秘密。而此次选秀,又是这些日子以来最为“精彩”的一次,宫中早就传开,无人不知。这“另一位名人”,自然指的是那位在皇上说了结束选秀之后又凭着罗裙钩住了皇上的心,如今住在流莺水榭那一位了。“流莺水榭的盈答应因为歌声好,被皇上夸‘出声如黄莺,当真跟这个流莺水榭和她的名字盈儿般配的很。’怕是不多时就要晋封了呢。”锦茜喜悦的口吻让素雅皱眉,虽明白她是因着自己才会如此,但每每想起盈答应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素雅便心生厌恶。连带着话音也带了冷意:“她倒是还真的有些手段,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素雅拿着葡萄继续吃,不再去碰糕点了。锦茜自是听明白了,仔细思量加了小心:“谁知道呢。不过,她在宫中的名声确实败透了,毋庸置疑的。”“那是自然的。”素雅吃着东西,有些口齿不清,“还未入宫便勾引皇上,入了宫皇上又一连三天宿在她那里,先不说眼红嫉妒心强的新人,单就是老人都不一定看得过眼。”锦茜应道:“小主说的是,如今各宫主子几乎没有待见她的。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子,自是不能和正统官家相比……”素雅打断道:“这个人的故事我不想听。你有空的话,帮我多打听下关于晴贵人的事情吧,这个人我喜欢,她的故事我也喜欢听。”锦茜自是明白自家小主的意思,当即福了福身子道:“奴婢明白。”素雅看了面色谨慎的锦茜一眼,觉出自己的语气对这位一直尽心伺候自己的好姐姐来说,严肃了些,于是转了话题:“两个人都是这宫中的特殊人物,但若就我个人来说,自是喜欢晴贵人这般坦诚的多。盈答应……罢了,希望不会是另一个封婉枝便好。”说了许久的话,天儿也渐渐到了中午,素雅午膳吃了小半便开始打呵欠。锦茜思量着素雅说话时候已经吃了不少的东西,也就没放在心上,扶了素雅去睡。不知睡了多久,素雅忽然觉得口渴的厉害,迷迷糊糊的喊锦茜。沙曼轻舞,帘外人影闪动,却显然不是锦茜的身影。素雅忽然感觉到了森森冷意,下意识的蜷缩在被子里,放高了声音继续喊:“锦茜!”“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来了么?嗯?”声音响在近处,素雅下意思打了个冷战,随即便看到那个人掀了帘子,坐在床边看着她。“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以前每次来,都是夜探,如今居然胆大到在光天化日之下私闯妃嫔寝宫了么?素雅不知该如何将这般责怪的话说出口。如今,就连自己,都不甚明白自己的心意了。紧张他,却又渴望在这时候见到他。封婉枝已死,只有眼前这人能够解了自己的疑惑,也只有眼前这人,能告诉她,事情的一切真相……她喜欢他,怨怼他,依赖他,也……讨厌他……她曾经无比信任他至少会为心瑶这个唯一的妹妹报仇,即便是被利用,她也甘心。所以她听他的,和他一起,狠心演戏,除去了燕贵妃。可是当封婉枝说出,就连心瑶,都只不过是在利用她,为她的哥哥,为她的家族而活着。素雅便开始绝望了。连带着,无比的讨厌这个……只要有利用价值,便不顾一切的家伙。但如今,他出现在眼前,首先涌起的,不是恨意,不是讨厌,反倒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压在心底的情愫油然而生,不由她控制的,渐渐升高。锦茜走了进来,捧着给素雅倒的凉茶,“奴婢知道小主定是渴了,先喝茶吧。”素雅愣愣的接过,一口气喝干。不知究竟是渴的厉害,还是因着某些其他的原因,有些口干舌燥。“小主还要么?”对旁边的敬王视若不见,锦茜接过空了的茶杯问道。素雅看着敬王,轻轻摇头。锦茜福身道:“小主和王爷说话吧,奴婢在外边守着,若是有人来,奴婢便敲三下门,小主就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素雅点头,锦茜行了礼退了出去。敬王看了眼锦茜的背影,对素雅笑道:“你这宫里的姑姑,倒是挺好,知情识趣的。”素雅面无表情道:“几次三番,王爷都能让锦茜面不改色帮你掩饰,嫔妾差点要以为,她是你的人呢。依照当年恭亲王和如今的敬王的势力和心思,怕是在每一宫都有安排人手吧?”故意的揶揄,却并不能让素雅高兴起来,就连敬王,神色之间都并无泄漏,似乎素雅的话毫不在意似的。素雅无趣的撇了撇嘴,“王爷似乎并不生气呢。”敬王叹口气,就如同在问吃饭喝茶一般:“你到底还要懦弱退缩到什么时候呢?你的敌人都已经纷纷下手,你如今这般,怎能叫我放心?”说着,就像当初第一次见面那般,敬王伸手揉了揉素雅的额发。安慰孩子一般的熟悉动作,让素雅记忆里的敬王活了过来。毫发毕现的清晰感,却在看着眼前之人,模糊了起来。你——还是那个七岁时候救了我,一生正气的小少爷么?你——还是那个在我生病时候守在床边,等着我醒来的温和公子么?你——还是那个十岁时候被我和心瑶哄去爬树,在我害得心瑶不小心从树下跌下而紧张不已,回到王府独自承担了一切的……连贝勒么?……我不知道究竟如何才是真实的你,但,我只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得快乐……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只要对他来说是好的,便会不顾一切去完成。即便自己身心俱伤,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