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独骑，落雪纷纷，聂离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卧牛岭的方向赶去。然而，远远的，聂离就看到了冲天而起的浓烟。浓烟升起的方向，赫然是卧牛岭的所在。瞅见这冲天的浓烟，聂离的心便如坠冰窖。这般大的烟火，定然是卧牛岭出了意外。而在这一带，有能力剿灭卧牛岭的势力，就只有北地胡人。可是，胡人惨败咸阳城后，便龟缩不出。想要攻下卧牛岭，至少需要三个千人队。而这样的兵力，当前之下，唯有胡地三大族之一才有这个能力。聂离快马加鞭，刚到小牛坳，就见从前方重来数十骑，为首的正是葛大力和陈绍和，而在两人的身旁，平宝和谢钜浑身是血，护卫在桓雪公主的两侧。“离少，对不起，卧牛岭，丢了！”数十骑在聂离的马前停下，葛大力和陈绍和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上。聂离从马背上飘然而下，将葛大力和陈绍和扶起，沉声道：“怎么回事？是什么人袭击卧牛岭？胡人？”“离少，我们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人。他们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山寨的暗哨，偷袭上山。若不是两位当家的碰巧回来，我们一个也逃不出来！”陈绍和心里十分的窝囊，打了这么老半天，居然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偷袭的他们。而今，好好的卧牛岭，丢了，山上的千多男女老幼，只怕如今已然是凶多吉少。“离少，那些人，不是胡人！”桓雪公主忽然开口，声音如百灵鸟一般动听。一直以来，桓雪公主都是不说话，或者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是以，无人知道这位一直跟在聂离身边的猛将，居然是女人。此时此刻，桓雪公主也是太过惊讶，才会忘记了伪装。只是，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到没有多少人在乎桓雪公主怎么忽然声音这么好听。桓雪公主既然开口，便没有再改变自己的嗓音，而是慢慢讲了出来：“那些人，不是胡人，因为，他们使用的武器比胡人锋利得多。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毛郞人！”“毛郞人？什么毛郞人？”聂离自幼随在聂锋的身边，对这片大地之上的种族可以说是相当的熟悉。然而，毛郞人这个说法，他从来不曾听说过。“毛郞人，乃是极北之地的一个民族。他们嗜血好战，所过之处，白骨千里。汉人都认为我们胡人南下只是为了掠夺财富，掠夺人口。甚至很多胡人也认为我们就是为了财富，才会一次次南侵。其实，我们南下的真正目的不是想要抢夺财富和人口，我们最开始南下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一方生存的土壤，避开残暴的毛郞人。”“毛郞人的存在，只有你们胡人知道么？”聂离其实并不想相信桓雪公主的这番说辞。然而，他也明白，在这个时候，桓雪公主没有骗他的必要。桓雪公主闻听聂离的询问，微微摇头，道：“汉人中，也有一些世家大族知道毛郞人的存在。只是，三百年前，大汉立国，毛郞人忽然销声匿迹。三百年下来，许多人已经忘了毛郞人的存在，我的族人，更是忘记了毛郞人的凶残，也忘了祖宗们念念不忘南下的真正目的。”“公主殿下，如果毛郞人真的存在，那么，毛郞人出现在卧牛岭，那么，卧牛岭以北的胡人部落，是不是意味着已经全灭？”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聂离只觉遍体生寒。桓雪公主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即便是没有全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至少，毛郞人已经开辟了一条南下之路。”“哈哈……哈哈……”凛然间，一阵得意嚣张的大笑从小牛坳的尽头传来。这笑声带着一种刺骨的磨牙悚然，闻听这笑声，卧牛岭的幸存者们直打哆嗦。“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有人记得我族的传说！”略带走调的话语声中，小牛坳两侧的山隘上，冒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这些人，全都是面色黝黑，身上穿着兽皮，而在他们的手中，或者锋利的大刀，或者是老大的战斧，一个个都是彪悍血腥的面孔。“离少，就是他们！”看到山隘两侧出现的人，葛大力立刻低声喊了出来。聂离抬头看着那些兽皮战士，厉声道：“你们，真的是毛郞人？”“你不信？”兽皮战士中，一个长得比其他人更加高大的人咧嘴笑了起来。聂离深吸一口气，道：“我相信你们的确是毛郞人。但是，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杀我的人？”“弱者，没有生存的资格！杀——”这高大战士猛一挥手中的长刀，山坳上的兽皮战士齐齐跃起，挥动手中的兵器，向着战马上的骑兵们斩了下去。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即便是葛大力这个天生大力的家伙，面对一个寻常的毛郞士兵，都被人一刀的力量劈飞。也就是谢钜和平宝两人，凭借道者一品的点点威能，才算是扛住了对方的猛力一劈。“走——”聂离一拳轰出，将那高大战士的一刀打偏，厉声一吼，招呼剩下的人赶紧离开。只是，仅仅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在这小牛坳的入口处，幸存者只剩下了寥寥数人。葛大力没死，却是重伤；陈绍和也活着，同样重伤。其他人，就只有谢钜和平宝、桓雪公主以及聂离还活着。而在他的周围，依然是被毛郞士兵团团围了起来，没有丝毫的逃路。“小子，你还不错，够资格做我族的奴隶！”那与聂离交手一招的毛郞战士抬手指着聂离，眼神相当的高傲，道：“小子，只要你乖乖地投降，做本大人的奴隶，我就饶了你，并且，这些人，本大人也可以破格收他们为奴隶！”聂离冷笑出声，道：“你很强么？不如我们打个赌，三招之内，我必败你！你若败了，放我们离开。我若败了，生死你定！”若是只有聂离一人，他可以轻松离开。但此刻，他不是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