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师父的话,方天纵便抽出龙尾断骨刃,对着诡老一刀砍去。这一刀自然是全力施展而出,星煞气滚滚汇聚于刀身之上,刀煞之气横亘而出,霸绝无双。诡老面对如此凶悍的一刀,微微一笑,长袖一卷,手中顿时多出了一把罡气凝聚而成的墨色煞刀。刀身于虚空中划出一道诡异至极的残痕,恰如绕指柔般贴着方天纵激射而来的无双一刀缠绕变化,刀意阴柔,竟恰到好处的将这霸绝无双的一刀给化解了。“好刀法!”饶是方天纵有纵横刀法在身,对诡老使出的这一式刀法也是赞不绝口。诡老闻言却是微微摇头:“这刀法比起你的霸绝之刀来,差了何止一筹,你眼下眼力还浅薄,自然是不知的。”方天纵无言以对,纵横刀法深奥难明,他苦修了整整三十个日夜,也只是领悟了皮毛而已,诡老修为绝顶,眼力超群,自然是一眼就能洞穿刀法的高妙。诡老忽然叹息一声,说道:“不过,虽然这刀式差了一些,不过刀意却是俱全了,得你那霸道刀法的刺激,老夫总算将这些年来看过的练过的一些刀法真意荟萃于一体,创出了这一门阴柔的刀法。”说话之间,诡老的神情不甚寥落。天下间的绝顶功法往往都是需要机缘的,未必你修为到了就一定能够创出绝世的功法,往往心境、周围的人事以及灵感都极为重要的,尤其是灵感,往往只在刹那之间,能否抓住、酝酿成形又是一个问题。这一次,诡老得方天纵的纵横刀法刺激,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创出了这一套阴柔绵绝的刀法,假以时日,这一套刀法必然大成,能够问鼎绝世武学之列,但越是如此,诡老心中便越是不开心,因为珠玉在前,无论如何,这一套阴柔的刀法都无法与纵横刀法相提并论的,二者之间的差距一如凡石与明珠,正因为看的清楚,所以才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诡老有些难以接受。“师父,这一套刀法叫什么名字?”方天纵对阴柔绵延的刀法很感兴趣,纵横刀法过于霸烈,对现在的他而言用起来其实是极为痛苦的。“这刀法算不得什么……就叫无痕吧。”诡老淡淡的说道。方天纵却是拍掌称赞,“好,刀过无痕,这刀法阴柔连绵,恰如春水润物,师父,这名字取的好。”诡老淡然一笑,没有多言。其实之所以取名无痕,是因为在方天纵霸绝的刀法前这一套阴柔的刀意如了无痕迹般苍白无力,只是这话诡老却是不会说了。方天纵也是个武痴,对无痕刀法极是上心,缠着要诡老传授给他。诡老也不吝啬,对这个生平唯一的爱徒自然是有求必应,不过无痕刀法刚成雏形,仅仅是有了刀意而已,真正的招式还待完善。“你之前修的刀法过于霸道了,你修为不够,勉强使用对筋脉的损伤太大,无痕刀法阴柔绵延,却能极大的缓和你那一套霸烈的刀法,二者融合使用,也正合了阴阳平衡之道。”诡老见方天纵极为痴迷无痕刀法,在一旁又指点着说道。方天纵连连点头,他自然明白诡老的心意,一边琢磨一边问道:“师父,这无痕刀法一共有几式?”诡老沉吟片刻,说道:“眼下我只创出三式来,剩下的,日后再修缮补充吧。”说完之后,诡老的身形便如同幻影般消散不见。方天纵盘膝跌坐而下,将龙尾逆骨刃横在膝前,闭目调息,先让气息沉静下来,接着将纵横刀法和无痕刀法在脑海中沉淀一遍,然后,默默的以智慧推演。一个时辰之后,方天纵睁开通红的血丝,在黑白云海之间演练起刀法来。他最初先是习练纵横刀法,刀气纵横,但却总是难以为继,往往一式过后便有种虚脱无力之感,这个时候,他便转而开始习练无痕刀法,后者阴柔绵绝,能恰到好处的让其之前近乎崩裂的筋脉得到很好的缓冲,不至于力竭而衰。无日无夜,不眠不休。又是四个月的光阴弹指即过,方天纵每天都泡在云海异域中不舍昼夜的修炼,如痴如醉。黑白云海之间,光澜万丈,手握龙尾逆骨刃的方天纵站在云海之间,闭目不语,如同一尊雕像,眼看两侧的云浪滚滚滔滔似要将其顷刻湮灭,这个时候,他猛然睁开双眼,一跃而起,发出一声激荡的长啸,他周身的真气恰如潮水般拍击而响,爆发出一股炫目激扬的光芒。刀气如匹练,将云海生生斩出一道数十丈的痕迹来。而这一刻,方天纵体内的修为也终于再有突破,达到了第十四阶的修为。“天纵,诡老他人家喊你。”正在激动中的方天纵忽然听闻身后有温柔的男声响起,他转头一看,正是已然有四个月未曾见面的辩机。“嘿嘿,辩机,师父他老人家找我有何事?”在象牙白塔中过去将近一年,方天纵的身量再度拔高,接近一丈八的身高让他显得很是英武,脸上的绒毛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密的须发。辩机看着方天纵渐有男子气息的脸庞,摇头笑着说:“四月复四月,一共便是八个月,天纵,你看来是长大了。”方天纵微微一怔。但此时的辩机却信手一挥,挥动之中,赫然在其手掌上形成了一面巴掌大小的水镜。这一手以气凝镜的功夫玄秘无双,若在八个月之前,只怕方天纵是看不出端倪的,但眼下他修为大进,又习得诡杀十道,眼界之开阔早非昔日水准,一眼便看出辩机的厉害来。这一手功夫便是比起巅峰的元师来也毫不逊色。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辩机,巫妖玄武的厉害深不可测,接触的越深越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辩机却笑着说:“让你小子看镜子,你看我干嘛。”于是方天纵便伸头一看,这一看他才发现镜中的面容竟让他觉得陌生无比。清晰如水的镜面中,是一个须发浓密的青年面庞,他有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恍若星辰般明亮。方天纵见了却哑然失笑,“嘿嘿,看来这一年好东西吃的太多了。”象牙白塔内,诡老每日以上等草药喂食方天纵,即便是血肉之食也大多是一些珍奇的凶兽内脏,对伐筋洗髓有极大的好处与妙用,这在旁人绝对是可遇不可求之事,但有诡老悉心栽培,这一年方天纵的收获巨大。不仅武学修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便是根骨天赋也再进一步,如今俨然已能挤进一流天才的末尾之流了。“先把胡子剃干净了吧,再去洗个澡,先生不喜欢脏兮兮的。”辩机笑着拍了拍方天纵的肩膀,递过来一把短刀。于是方天纵接过短刀,直接飞纵而出象牙白塔,跳入夜星所在的湖面中,抛去衣衫,大洗起来。洗澡时,早就耐不住寂寞的白猿金刚也长啸着跳入湖中,与方天纵打闹嬉戏。但片刻之后,湖中异响突生,好大一片水浪裹卷而出,挟带风雷之势落下,水浪中,夜星硕大的虬龙身躯浮现。不过这一次,夜星对怒目而视的金刚毫无兴趣,而是缠着赤身裸体的方天纵,不断和他撒娇。金刚眼看方天纵和夜星闹的开心,顿时泄了气,大家伙虽和夜星不对付,但到底算不上天敌,便又厚着脸皮凑上去,希望能玩在一处。湖岸上的辩机饶有兴致的看着湖中发生的一切,他已记不清金刚何时与夜星厮打在一处的了,当诡老未曾继承这象牙白塔之时,两头大家伙就互相不对付,但说到底不过是漫长岁月惹的祸罢了。方天纵洗去一身脏臭,又剃了胡须,换上辩机送来的合身长袍,对镜而照,倒也英姿飒爽,玉树临风。“好男儿一枚!”对着水镜,方天纵忍不住臭美一番。辩机却在一旁忍不住笑着说:“你莫要臭美了,让诡老等得急了,有你的苦头吃。”方天纵耸了下肩,将水镜散去,匆匆赶往象牙白塔第三层,塔内第三层,向来是诡老用来会客之所。推开三层居中一个门户,房间内温暖如春,放眼尽是绿意,生机勃勃。诡老坐在大片环绕的绿树之间,负手而立,身旁不远处的树桩上正放着一杯冒着热烟的茶杯。杯中茶香犹浓。“来了?”诡老转身看了方天纵一眼,对于其突破至十四阶修为并不如何感到吃惊。在象牙白塔中密修八个月,等若苦修了三年,若是三年时间还不能突破至第十四阶那和废物也没什么区别了。“见过师父。”方天纵对着诡老深深一拜,此时此刻他毫无一丝作伪之态,心中满是恭敬之意。诡老微微点头,接着又信手一挥,说道:“这段日子你也憋坏了,走吧,老夫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玩的地方?师父,那是哪里?”方天纵疑惑的问道。诡老却是神秘一笑,说:“去了你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