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容见她抓的这样紧,又看着她已经沉沉睡去,安详的面容上,似乎漾起一丝安心的笑意,不知怎么的,也就作罢了,不再想着要拉开她的手。反而是把一边的椅子拉过来,就这样坐在璇玑的床边,看着她沉甸甸的睡去。眼前这个女子,并不算特别,算上来也不过是一个姿色中上罢了,只是还小,加之瘦弱,她的媚态并没有表现出来,让人看了也不至于会产生欲望。但是,对于夜锦容来说,这个小小的璇玑,却是在无意之中,救了他一命的人。而且她的身上,似乎还能牵扯到黎昕。这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是救了他的恩情,一方面是和敌国黎昕有关,眼前这个女子,会给他来带福还是祸,谁都说不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璇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捏在手掌心里的衣摆,都已经捏出褶皱出来。而夜锦容却是出奇的好脾气,安静的坐着,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相反的,却是闭着眼,靠着床柱上小憩。他实在是太累,夜筠尧不过是继位了两三年,内有奸臣外有敌兵,在身边能放心的人十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他作为锦亲王,对于这个国君弟弟,几乎是鞠躬尽瘁。锦瑟小心翼翼的把熬好的药端了进来,看到璇玑抓着王爷的衣摆,而王爷竟然靠在床柱上,小憩起来。在她心里面,高高在上、叱咤风云的王爷,竟然会靠在床柱上睡着,这个发现让她无比诧异。她不敢做任何的打扰,端着药,小声的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轻轻的合上。站在外面的萧萧看着她把药又端了出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上前询问。但是锦瑟只是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说,不是每一样事情,都必须要宣扬出去,这一点,她比萧萧成熟。当夜锦容睁开眼睛后,璇玑的手已经松开,而且翻了一个身,被子被踢开了一半。他见状,不知怎么的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漾出深深的笑意。几乎是从他懂事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那个时候,父王忙于政事,和母后之间也只是生疏而礼貌的关系,其他的宫人对他的态度几近是恐惧。但是越是这样害怕,他的脾气越是暴戾,知道父王病逝前夕,把他叫到跟前,要传位给他,而他却是赌气般的拒绝,只说这样的位置,他不屑,要么就给夜筠尧,其他人的话,就算坐上了,他也会把那个人给拽下来。也许是气话,气这么多年的冷漠亲情。夜锦容几乎是逼着他的父王写下遗书,夜筠尧继位,他做摄政王。那个与他生疏的母后,在不久后也去世了,这个世界上,他成了孤儿。像这样子,不懂规矩,拉着他的衣摆,硬是让他留下来。或多或少,在夜锦容的心里,荡出了奇怪的感觉,他要的从来就不是高高在上,人人敬畏。夜锦容看着熟睡的璇玑,替她盖好被子,还捏了一下被角,才离开。锦瑟和萧萧一直站在外面等候着,不敢做任何的打扰,院子的一角,煎好的药正用炉子温着。她们见夜锦容走出来,头也不敢抬,低声说道:“王爷吉祥。”夜锦容只是瞥了她们一眼,淡漠的说着:“伺候着点。”其实不用他说,她们两人也知道该怎么做,原本看着夜锦容把人带回来,也不理不睬,以为只是单纯的软禁,但是如今看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璇玑能成为王爷的妃子,把那个心肠歹毒的侧妃给废了,到底是多少丫鬟家仆该开心的事情呢。璇玑醒来的时候,看到萧萧正在眼前忙着,见到她醒来很是开心,忙上前把她扶坐起来说道:“药已经煎好了。”一觉醒来才,出了汗已经没那么难受,但是她依旧记得,好像有淡淡的沉香气息,就好像黎昕在身边一样。但是,这里是锦王府,又怎么可能有黎昕的身影呢。一边的锦瑟见她左右看了两下,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失望之情,于是在边上垂首说道:“王爷刚刚离开不久,璇玑姑娘不必担心。”听到锦瑟的话,璇玑抬起头,很是奇怪的看着她,夜锦容去哪里,她为什么要担心呢。有了夜锦容的命令以后,大夫们都不敢怠慢,每日都会来到璇玑的寝室里把脉,调服各式温补的药材。还担心璇玑的身子虚,一下子用猛药承受不了,开的药方全部都是细长调理的。璇玑虽然对硬是把她软禁起来的夜锦容无好感,但是毕竟管吃管住还管养身子,不管怎么说,都要亲自登门拜谢,才能聊表心意。虽然夜锦容下了命令,不许璇玑私自到他的住处,但是他如果也在的话,又是另当别论。只是,她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带着萧萧和锦瑟,来到大厅门口,还没跨进去,一个翠绿的翡翠壶在她脚边上砸开了花,碎片散的哪里都是。“王爷,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我才是你的妃子,而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侧妃细而尖的声音伴随着翡翠壶的响声,一同传入璇玑的耳朵。她几乎是一秒钟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被夜锦容软禁在这里的俘虏罢了,可没有任何心思要破坏人家夫妻俩的感情,肯定是侧妃有什么误会了。但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要不是只会越描越黑,她刚要踏进的脚收了回来,转身就走。“你要去哪里,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相对于侧妃的暴怒,夜锦容却是很安逸的坐在软榻之上,甚至托着下巴,带着慵懒的气息,他原本只是无心听着,见到璇玑想要走进来又退出去,便开口说道。璇玑站在门外,心里面咒骂着,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她脸上挂着强扯出来的笑容,避开脚下的碎片,走进去,说道:“王爷吉祥,娘娘吉祥。”侧妃看着璇玑,眼里的火焰几乎要跳出来,把她燃为灰烬。“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你能来的吗,别忘了你是姜国狗!”璇玑几乎是狠狠的瞪着夜锦容,虽然他是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之躯,但是不代表璇玑也要恭敬对待。“我只是来这里谢王爷在我快要病死的时候,让大夫帮我诊疗,要不是我就真的要在石室里病死了。”璇玑看着夜锦容,原本是来这里道谢的,却变成了咬牙切齿。你们小两口闹别扭哄哄就好了,非得把她拖下水去。面对着侧妃的盛怒,还有璇玑的字字讥讽,夜锦容倒是表现的很从容,像是看着一场好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局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