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并不知道夜锦容的心情,她只是有点有感而发,这么久以来,她几乎都忘记自己是一个奴隶的事实,左肩上模糊的烙印,似乎不再隐隐作疼。“不过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璇玑忽而又绽放出甜甜的笑容,转身准备离开,身子却在一瞬间僵住。夜锦容也感觉到她的异样,语气带着关切问道:“怎么了?”璇玑没有理会夜锦容的话,木讷的转过头去,伸手扒开面前的人,奋力挤了进去。夜锦容不明所以,怕这里人多伤到了,也跟着挤了进去,却有发现璇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奴隶。他以为璇玑是想起了以前不好的事情,拉起她的手,想把她带离这里。璇玑低着头,倔强的站在,任由夜锦容拉着她的手,不过反抗。“王爷,借给我一百个刀币好不好,我想买一个人。”璇玑低着头,嗓子几乎有点哑。夜锦容没有说话,他看着璇玑,握着她的手几乎能感觉到有点颤抖,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好吧,你记得这是你欠我的。”夜锦容轻声说着,眼神往后一瞥,阿力便知道怎么做,把钱袋拿了过来,一百个刀币何其多,阿力只是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刀币,足以抵得上一百个铜刀币。夜锦容把它压在璇玑的手掌心,便放开她的手,看着她要怎么做。璇玑捏着手里的金刀币,吞了一口口水,走到奴隶贩子面前,指着地上跪着的一个瘦小女奴,说道:“我买了她。”奴隶贩子看着璇玑一身不俗的打扮,又看着她手里的金刀币,几乎是两眼发光,几乎要扑上去。他搓着手,垂涎笑着说:“贵人好眼力,这可是一个伶俐的丫头,贵人要是买回去,自然得益多多,还需要其他的么,这一批都是上等货色。”这些话,璇玑在九岁那年,就已经听得太多,她冷笑了一声,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语气也徒然冷了几分:“给我松绑就是了,废话什么。”见到金主无故生气,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看她身上服饰的面料,不是普通的贵族就能穿的起的。璇玑指定的女奴松了绑,手脚已经勒出了一道道红印子,璇玑咬着嘴下,眼前出现一片雾霾,她不顾地上的泥泞,蹲下去,想要扶起她。女奴看到璇玑走过来,不停地磕着头说道:“多谢主人,多谢主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主人,报答主人的恩德。”璇玑用力扶着她的肩膀,几乎是颤着声音说道:“阿竹,是我啊,我是璇玑啊,阿竹。”阿竹还在惊恐中,没有听到璇玑的话,继续不停的磕头,璇玑几乎扶不住她。“奴婢一定努力干活,只求主人给一个安身的地方就可以了。”璇玑见说不听,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着说道:“阿竹,我是璇玑啊,太宰令府上的璇玑啊,看着我。”夜锦容站在璇玑的身后,他对于她的过去,除了东缨说的那些以外,其余的都是空白,什么太宰令,什么军营处,他一概都不知道。看着阿竹蜷缩的样子,他忽然很害怕知道璇玑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阿竹被璇玑用力摇晃了一下,抬起头,两眼惊恐的看着璇玑,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一身华贵的衣袍,怎么会是璇玑呢。再说,她几乎有两年没有见过璇玑了。“璇玑?你是璇玑?”阿竹不敢肯定的小声问道,这一定是幻听,璇玑不是已经逃走了么,是生是死都不能判断。璇玑见阿竹认出来,很开心的抱着她,说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她是见回阿竹太激动,连自己是俘虏的身份都忘记了,一个俘虏又怎么可能就得了一个奴隶呢?不过,只要夜锦容愿意,那什么都有可能。一边围观的人见璇玑对一个奴隶是又搂又抱,都在一边窃窃私语,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夜锦容看着旁人的态度,皱了一下眉头,吩咐阿力把阿竹带上马车上面,街头上人员复杂,他可不想璇玑闹出什么事端出来。璇玑自上了马车以后,就没有看夜锦容一眼,反而副心思都放在阿竹身上。阿竹似乎还不能适应,一身脏兮兮的蜷缩在马车的角落,璇玑很有耐心的坐在她旁边,轻声安慰。夜锦容坐在另外一边,看着璇玑,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把目光从璇玑身上移开,看到她把刚买的面人放在一边,是一对男女的摸样,在看看自己放在一边的猪头,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有点气愤。“阿竹,你别怕,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璇玑小声说道,用水沾湿手帕,替阿竹细细擦拭脸上的污垢。她和阿竹不过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罢了,无论从哪里说来,感情都不会深到哪里去。如今把阿竹带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大家同样都是太宰令府上的舞姬,还有一方面是她看着阿竹,思及自己,同样难受不已。阿竹好不容易才稳定自己的情绪,左右张望了一下,瞥见夜锦容冷冷的眼神,打了一个冷颤,低着头不敢说话。璇玑察觉出夜锦容的表情,瞪了他一眼,侧过身挡住他的视线,她现在只想要照顾好阿竹,其他的事情,她无暇顾及。夜锦容捏着手掌,好不容易才忍到回了王府,没等马车停好,他命人把阿竹带进去,自己却伸手拉着璇玑,一直往里面走去。璇玑不知道他生气什么,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动弹不得。“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就可以了。”璇玑被他拉着走了好长一段路,实在是不想再被他拉着,终于甩来他的手,站稳看着他说道,“我知道把阿竹带回来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会把她照顾好,不给你添麻烦。”夜锦容从来就不是一个隐忍的人,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下一声命令就可以了。不需要像黎昕那样,考虑众多,思前想后。“凭什么,本王要接纳一个奴隶?”夜锦容生气的不是璇玑自作主张,带了阿竹回来,他气闷的是,看到那些面人,还有璇玑对阿竹的紧张以及对他的不理不睬。难道几个月以来,璇玑对他,连一点点的在意都没有吗,依旧是这样冷漠而生疏的语气,让他越想越生气。他想要的东西,凭什么得不到,就算璇玑是敌国的俘虏,是奴隶,只要是他想要的,这些身份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