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容听到夜筠尧如此说,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始终没有沉定下来。依照他所熟悉的夜筠尧的性子,虽然他今晚的意图很明显,却不是一个强求的人,只要他不让璇玑出现,依照来说夜筠尧是绝对不会提起来。但是现在,却这样明白的把璇玑的名字说出来,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一个舞姬罢了,这里有十余人,难道还不够国君善心悦目吗?”夜锦容似笑非笑,这个回答也是模糊不清,但是语气中,却已经透露了拒绝。小穆子在一边伺候着,额间的冷汗早淋淋落下,要是锦亲王知道是他在传纸笺,怕且连夜筠尧都保不住他。夜筠尧听着王兄的回答,眯起眼,脸上儒雅的笑意并没有减一分,反而更加浓厚了。他把手放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说道:“若是孤,一定要见呢?”夜锦容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冷了下去。如果说,手足之情被一个女人所毁了,那么他就绝对不是夜锦容,他是陈国的锦亲王,他的一切就是为了陈国。“臣遵命。”夜锦容冷着声音回答说道。璇玑看着天上的月,已经快要上到枝梢上面,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锦瑟和萧萧走了进来,也许是因为要看守璇玑的原因,她们都严肃了许多,不像往常那样随意。“请璇玑姑娘更衣。”锦瑟手里捧着华丽的舞衣,端正站在璇玑的面前,她分明从璇玑的嘴角里看到一丝笑意,这是她弄不明白的,这样出现在大王的面前,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为什么她会笑的呢。当璇玑描着绝世的妆容,穿着华丽的舞衣出现在大堂之上时,夜锦容的脸色绝对可以用冰冷来形容,倒是映衬的坐在一边的夜筠尧一脸平静。“奴婢参见大王,锦亲王。”璇玑走到大堂中央,跪在地上,朗声说道,并没有去看夜锦容那乌青的几乎要淌下墨汁的脸。既然她决意要这样做,就不会再担心夜锦容怎么想。“你就是璇玑,抬起头来。”夜筠尧微微歪着头,他对于这个传纸笺给他的女子,很感兴趣。璇玑抿着嘴,微微抬起头,对上夜筠尧清亮的眸子。堂上坐着的这个男人,她曾经在月色下见过,见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谁会想到,在荒山野林里,随便一砸都能砸到一个君王。“可会跳什么,暂且让孤王观赏一下。”夜筠尧脸上是轻淡的笑意,但是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他对跪在地上的女子并没有多少兴趣,充其量也不过是因为夜锦容的关系,他才想要弄清楚,眼前的为何人。璇玑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谢恩之类的,她对于王族的规矩,有着许多的不懂,但是好在她天生养成的乖巧和从容,让她虽然不大懂得繁琐的礼仪,也不会招人讨厌。“大王,奴婢与璇玑是同门学艺出来的,情容许奴婢与璇玑一同献舞。”站在一边的阿竹,忽然上前两步,走到璇玑的面前跪下,低着头小声说道。她忽然间做出来的动作,一边的璇玑几乎是愣住,看着身边跪着的阿竹,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个什么场合,连璇玑自己都不敢肯定,今夜是否会激怒到堂上的两人,而阿竹却这样冒昧说话。“阿竹,你知道你在说这什么吗?”璇玑看着阿竹,小声说道,难道在她的眼里,君王就是这样儿戏吗?阿竹并没有理会璇玑,抬起头看着夜筠尧,她自认为容貌不比璇玑差,舞技也不必璇玑差,既然璇玑能得到陈国最为尊贵的两个男人在意,那么为什么她不可以。“你是谁?”夜筠尧的声音,已经冷下去,和夜锦容的脸色一样冷下去。在一边的额夜锦容并没有说话,阿竹是谁,这个名字的两个字怎么写,长什么样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要不是璇玑把她带回来,就算实在路上,他都不会多看一眼。而锦瑟和萧萧两人对视了一眼,满脸的恐惧,这个不懂规矩的丫鬟。“奴婢叫阿竹。”阿竹忙回答说道,她会这样说,说起来也是因为闫蝶在一边的教唆,要不是一个奴隶,又怎么会多出这样的心机出来。“准了。”夜筠尧连多问一句都懒得,连璇玑他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一个叫阿竹的女子。璇玑错愕地看着阿竹同她一起站起来,而阿竹甚至还对她笑了一下,那样的陌生,不再是她认识的阿竹。耳边的丝竹交错,脚下不曾凌乱的舞步,既然阿竹想要做领舞璇玑就绝对不会抢先她一步,默默退后了一步,做好伴舞的角色。夜锦容坐在一边,无心观舞,手已经捏成了拳头。如果夜筠尧说要人,他只是一个王爷,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管夜筠尧要做什么,他都会帮助的。一个女人罢了,算不上什么。夜锦容想着,闭上眼,把手中的的酒一饮而尽。夜筠尧相比其他,却是淡然很多,今天原本只是来看看,这个女子有什么特别,并没有生了带走的心思。但是看到夜锦容如今的表情,果然是留不得,用情深不是一件坏事,但是用在璇玑的身上,就太危险了。一曲下来,璇玑不做任何逗留,点头谢礼以后,见没有人留她,便作礼慢慢退出去。她能做的事已经全部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夜筠尧怎么想,要是夜筠尧没有权衡朝野上的流言,继续把她留在这里,那么她只能冒死逃离。大堂外,月光通明,她坐在遮天走廊的长板上面,凉风习习,她却感觉不到凉意。如果能逃离这里,那么能逃离王宫么;要是逃离不了这里,夜锦容真的愿意放她走么?璇玑看着月光,感觉到有人影往这边走来,抬起头一看,是夜锦容。她第一个反应是躲,但是整个锦王府都是他的,能躲到哪里去,而且,夜锦容的额头上,还帮着纱布,敲的那一下,看来并不轻。也许是因为伤害了夜锦容而感到有些内疚,璇玑坐在长板凳上,看着夜锦容逆着月光走过来,看不清脸上的面容,只是微微感觉到,有点悲伤。夜锦容走到璇玑的面前站住,而璇玑并没有退缩,而是抬起头,看着他。不管怎么说,这几个月来,总算是好吃好住,也没有多为难,对于夜锦容这个人,她是真心讨厌不起来。“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夜锦容的声音,像十二月的寒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