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被带到一间小房间里,里面的布置很是华丽,不愧是隶属王宫的行宫,就连一般厢房都很是讲究,一桌一台,一案一架,无一不是精心打磨。只是,现在哪里是欣赏巧手工的时候,璇玑坐在凳子上,知道外面有人把守。而夜筠尧,也不像从前那样好说话了,仿佛有着一肚子的气,全部要撒在璇玑的身上。只是不知道董清牧现在怎么样了,夜筠尧会让人给他包扎吗?思来想去,璇玑没办法坐的安稳,站起来才刚开门,果真外面的侍卫直接横着长枪,也不说话。璇玑是忍了好大的火气,才把门关上。她从来,都不想从夜筠尧的身上得到什么,也没有做过任何表错情的动作,可是有一些事却是躲不过。还伤害了身边的人,这才是她最原谅不过自己的事。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门重新打开,走进来的不是夜筠尧,而是小穆子。不过,看他的脸色,应该不是自己想过来,他也过不来,应该是奉了夜筠尧的命令。他把门关上,脸上绷得紧紧的,像是压抑着自己的火气。为什么她走了还要回来,一回来就搞成这样,好端端的大王像变了一个人。女祸。“你在多罗这里做什么?”小穆子的声音很是干涩,他是忠仆,可以为了夜筠尧赴汤蹈火,只要有任何动摇君主的人或者事,他都不会喜欢。“清牧怎么样了,有请大夫吗?”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人,就算是不喜欢她的人,都无所谓。她要知道,董清牧现在怎么可能,那么重的伤,若是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的话。“他没事。”小穆子的火气,在看到璇玑着急的脸时,便消失殆尽。其实从头到尾都与璇玑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大王,还是王爷,其实从来都不关璇玑的事。小穆子心里明白的很,只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为什么还要出现,明明已经很正常了,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是么?”璇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只要董清牧安好,那么其他事情,都无所谓了。“璇玑。”小穆子看着她,一年多不见,却变得更加瘦,只是再消瘦也掩盖不住日渐长开的脸面,越来越美。可是,这样的美,却会成为祸事。璇玑听得小穆子喊她的名字,抬起头来,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不要进宫,不管是大王还是王爷,都请不要接近他们,你有你喜欢的人,那么就请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你没有错,一直都没有,但是你却是陈国的女祸,我不会让你毁了陈国的。”小穆子的话语,说的很奇怪,璇玑愣愣的听着,却不明白。她是一个连烙印都去不了的女奴,再怎么本事,又怎么可能把陈国毁了呢?即便她有这个心,夜锦容不会答应,夜筠尧也不会答应。他们两人就算再喜欢她,舍不得她,却也是以大事为重的人,整个陈国和她相比,孰轻孰重,连想都不用想。“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你是想想多了。”璇玑看着小穆子,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陈国到底有了什么变化,让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知道,我只是担心,担心而已。他们看到你,一切都变了,我不能看着陈国出事,绝对不能。”小穆子淡淡的说着,却也想不出任何的办法出来,朝着璇玑作礼打千儿后,说道:“大王有请璇玑姑娘。”仿佛,这才是刚进来说的话,刚才那些,都不作数。“我知道了。”璇玑站起来,朝着小穆子点点头,不管他对她做了什么,有多厌恶,她都不会生气。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正如她可以为黎昕做任何事情一样,都不应该责备。夜筠尧坐在宽敞的大厅上,这个大厅是半敞式的,有一边没有墙壁,全部都是竹帘,卷了上去就直接到了后院,坐在毯子上面,伸手就可以摘到院子里垂下来的树枝。他坐在比较靠外面的宽廊上,簌簌落下来的枝条就在他的身后,很是唯美的一副景象,只是璇玑无心欣赏。她慢慢踱步来到夜筠尧的面前,双脚并拢跪了下来,双手放在额头上,头垫在地上,深深的朝拜。这样的动作,她对着夜筠尧,笼统说来,也不过是做个两三次罢了,到了后来夜筠尧直接让她免了这样的跪拜之礼。他不喜欢。可是,璇玑却偏偏,要再一次这样做。就是这样,若是璇玑不愿意的事情,虽然不会拒绝,却会用更加谦和和恭敬的态度表现出来,让人恼怒却发作不起来。“你需要这样对我吗?”夜筠尧坐在塌席之上,胖着腿看着地上的璇玑,她把头深深的埋在地面上,连一眼都不看他。璇玑知道,自己曾经逾越了,也许正是这样的逾越,让夜筠尧感到很好奇,进而想要拥有,所以她现在,只有尽可能的谦卑。“您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再多的礼仪也是应该的。”璇玑不看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夜筠尧用手扶着额头,他知道在小巷那里,做的太多分了,原本极其温柔的一个人,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变成如此暴戾的人,他自己都很是讨厌。“璇玑,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熄灭了盛怒的夜筠尧,还是很坦诚的说着对不起,在璇玑面前,他不想端着任何的架子。只是,他说的再多,也挽回不了什么,璇玑对他的愧疚,在看到董清牧浑身是血的趴下来时,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放了清牧,我们两清了。”璇玑还是没有抬起头,她若是说对夜锦容还有些许的歉意和关心,那么对夜筠尧,是一点都没有。这个年轻的君主,一直以来都太过于压抑,一旦释放出来,不是好事,她也不想掺和进去。“我若不呢?”夜筠尧他就像是个还未懂事的孩子,刚才明明真心诚意道歉了,可是手里的玩具要是让他不开心,又马上闹起别扭来。“大王是天子,若是说不,那就不吧。”璇玑也看出来了,夜筠尧的心智并没有夜锦容那么成熟,到底是弟弟,被保护的很好,又是君王,呼风唤雨。那么忤逆他的人,自然不会过的太逍遥自在。“璇玑,你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好了。”夜筠尧用手杵着下巴,另外一只手伸出来,扯这身边垂下来的树枝。好端端的树枝,被他扯下许多,全部都扔到一边。“我从来都没有变,只是大王对我的期望发生了改变,我无法回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