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穗!三夫人身边的丫头花穗!”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出来,众人一片惊恐议论。花穗是三夫人的贴身丫头,在府中自是人人尽知的。若说昨日那丫头是失足摔死的,这个明明懂水性的花穗,却绝非自个儿不小心掉进池塘淹死那般简单了。大夫人转头向三夫人的另一个贴身丫头雪兰问道:“你可知花穗今日有无异样?”这一问,人人都知不简单了,顿时噤声,旁观发展。雪兰脸色惨白,怯怯的答道:“……今个儿清晨,三小姐来向夫人请安,夫人身子不爽,便要花穗请三小姐回去。那时候三小姐掉了手绢,是花穗捡了还给三小姐的。到了晚上,花穗边说身子不爽,脸色也有些异样,奴婢劝她找个大夫瞅瞅,她便出了门,谁知……竟……”闻言,众人尽皆看向梁雪柔,梁雪柔低着头,嘴唇的血砸在地上,却仍是不吭声。梁青山眉头紧锁,当年兰夫人满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的画面不断飘过,瞅了瞅梁雪柔,复杂的神色渐渐被仇恨代替,压抑着怒意握紧了拳头。大夫人见状上前道:“老爷,如今人心惶惶,对雪柔也也甚是不好。何不让雪柔暂且搬到梁家的另一栋宅子里,一来抚慰人心,二来也可让雪柔趁机洗清冤屈。到底这丫头是懂水的,这般淹死,实在……”大夫人还未曾说完,梁青山便挥挥手道:“便如你所说吧。”大夫人挥退了众人,走向梁雪柔,安慰道:“如今府里传言甚广,人心可谓,对你多有不好,你便先搬了出去可好?母亲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丫头们也随你一起。”梁雪柔点了点头,却仍旧未曾抬起。大夫人自是知道她心中难受,也不多言,吩咐宛娘带她回去歇着,便自个儿拥了梁青山往桦辰苑走去。正要伺候梁青山休息的时候,他却烦躁地推辞道:“今个儿我去沉香苑,你自个儿也早些歇着吧。”大夫人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吩咐以梦道:“好生送老爷去往沉香苑吧。”以梦应了一声便拿着灯笼在前引路。看着梁青山离去的背影,大夫人重重叹气。她自是知道每次快到兰夫人忌日的时候,老爷都会去二夫人那里住几日,因为当年的尚书府里,便只有二夫人和兰夫人的关系最好。想到二夫人和梁雪柔之间,大夫人虽是极不情愿却也不便再说什么。她身为正室夫人,自是明白,容人之量的重要。及至沉香苑,二夫人早便准备好了安神的汤水。见到梁青山前来,端茶递水,事事亲为,梁青山沉郁的心情也因此稍稍缓解了些许。良久,两人躺在床上,一言不发。许久,梁青山才开口问道:“将雪柔纳入你名下,你便不怕祸及自身么?”二夫人在梁青山怀里摇了摇头,轻声道:“天下没有不疼爱儿女的父母,我思量着,若是兰夫人在天有灵,也定是希望自个儿唯一的女儿能好好的。当年我和她最是要好,自是要好生照顾她这唯一的女儿,莫叫她担心。”想着荆幽兰从前的模样,梁青山忽然沉默了。从前一切,便如历历在目。荆幽兰站在树下温柔抚摸自个儿腹部的模样,即便是多年后的今日,他也记得清楚。便如二夫人所言,若是她在天有灵……二夫人闭了闭眼,泪水顺着脸颊而下,凄美动人:“我想,若是兰夫人在天有灵,定然也希望老爷能够好生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定然不愿女儿受苦的,更不会乐见如今这般,老爷对雪柔心存芥蒂的模样……”说着,泪水已然浸湿了枕头,蹭在了梁青山**的手臂上。若是兰儿还在……兰儿,看着如今这模样,你会恨我么?恨我将你的死,全然怨在了雪柔身上,恨我这些年来,不曾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恨我竟忍心因着人言可畏,便将咱们唯一的女儿赶出了府,养在乡下十年……你是否是因着恨,才会扰了尚书府的清静,给我警告?梁青山心中苦涩难言,终是叹了口气,抱紧了二夫人,沉声道:“雪柔搬出尚书府一事……便暂缓吧……待我好生想个明白再说。”二夫人心中窃喜,面上却仍是闭着眼,在梁青山怀里微微点了点头。&翌日清晨。特地等梁青山去上朝了大夫人才来了沉香苑,自顾坐下,对二夫人冷笑道:“你对这个继任的女儿还真是上心呢。”昨夜便已然猜到,她定不会轻易罢了,自是想好了应对的策略。此刻一见大夫人气势汹汹的模样便“噗嗤”笑出了声道:“这是何意?”大夫人冷然道:“昨日老爷已然要雪柔暂时搬出尚书府,怎的今日一早便命人告诉我暂缓此事?若非是你昨夜吹了什么枕边风,想必也不会如此吧?”面对大夫人凌厉的眼神,二夫人却仍是一派镇定的模样,笑道:“确实是我请老爷暂缓此事的。兰夫人忌日快到了,雪柔此刻搬出尚书府多有不妥,况且,我也着实心疼她,这想必没错吧?”“如果尚书府再出人命,你能负责的了吗?”大夫人瞅着二夫人,目光狠厉而决然。眼瞅着大夫人逼迫的模样,二夫人却开口道:“我或许是不能负责,但此事是老爷亲口下的令,即便再出事,老爷自有公断。大姐这般气势汹汹的一大早便来兴师问罪,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又该当如何呢?”大夫人道:“若是尚书府因此乱了套,岂非让其他人看了笑话?这般重大之事,即便是老爷,也必得思量清楚。而阻止老爷的你,更是罪无可赦了。”二夫人抬头,直直瞅着大夫人,粲然一笑道:“老爷自有老爷的考量,不必大姐担心。至于大姐你……每个人都有秘密,大姐就更不会例外了,据我所知,大姐不一直都在找一样东西,是与不是?”大夫人脸色立变,惊讶的瞅着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