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焱一愣,随即道:“这事倒是不难,只是,不知三小姐能给我怎样的回报呢?”梁雪柔心中清明一片,对二姨娘后来为何收手未曾救她之事,立时便明白过来。安墨焱神色之间全无半点惊讶,想来,必是提前得知了这消息才是。二姨娘拿着那玉佩查探许久,才确认了这消息,想来,安墨焱即便有再大的能耐,也不会往这头思量。念及此,她粲然一笑道:“我还道安公子是君子呢,不曾想也是小人一个。你抢了二姨娘的功劳,如今又依此事向我要回报,岂非太苛刻了么?我还以为,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目标一致,各自为政罢了呢。”安墨焱直言道:“你既猜到了我也不瞒你,我的确是从二姨娘处得了消息,知道大夫人做出了苟且之事,还生下了以梦这个孩子。但也正因着如此,我才护住了二姨娘一命呢。若是她真的拿那玉佩去救你,你觉得她还有机会活着么?”梁雪柔冷睨他一眼,毫不避让:“安公子好高明的算计,莫忘了与你同盟的是我,并非二姨娘。再说,在这件事中,你一直躲在幕后,安全无忧,倒是把我摆上台,还让二皇子来救,说到底,不过是为自个儿的大计着想罢了。得了消息之后,你怕是早已开始寻找那位神医,打算用此事好好打击大夫人一次,现下我提出的条件,不过顺理成章。如此还要汇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呢。”安墨焱笑笑,无所谓道:“三小姐聪慧,自该明白,我的确要找那人,但我若是找到了不告诉三小姐,我自可以选择对自个儿最有利的方式来用了这枚棋子。例如,和大夫人谈交易?如此的话,三小姐仍是什么都没有。虽然对我而言无甚区别,但对小姐而言,却是极为有用的,难道,我便真的不该索要回报么?”梁雪柔一时哑口无言,她竟不知,男人耍赖起来,竟也可以这般小气!安墨焱看她神色抑郁,并无调笑,反而严肃道:“此番,便算你先欠下了,待人找到之后,我自会找你寻求回报的。而那时,也差不多快要到时间了……”一番话有些没头没尾,但安墨焱已然不想再去解释。&数日后,沉香苑。二姨娘坐在榻上,含雨站在一旁,禀报道:“大夫人这几日似是旧疾发作,却并未吃药,整日都依靠膳食调养着。”“以梦一直跟在她身侧,没有离开么?”含雨点点头道:“是,奴婢一直盯着,以梦日日伺候大夫人,偶尔离开,也不过是去往厨房,并未曾离开尚书府。”二姨娘稍稍放了心,大夫人之前三番四次动手,都是指使以梦去做的。如今既是没有离开尚书府,想来即便是有阴谋诡计,也当在足以防范的范围之内。眼瞅着二姨娘神色稍安,含雨有些踯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二姨娘瞅见她神色之间的犹豫,刚刚放下的心便又悬了起来。她深知含雨心思细密,有些事不甚明白却也注意到了,便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便说吧,知道了才好防范。”含雨叹口气道:“近来,大夫人那边的确不曾有何异动。但大小姐却是常常忙进忙出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二姨娘一愣,忽的反应过来。经过先前事,想来,大夫人心中也明白,再派以梦去做,也会惹人怀疑,便索性找了梁心敏。母女连心,所作所为,自是……想到此处,二姨娘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起来。正要吩咐含雨去仔细探查,大夫人身边的以梦却来了,给二姨娘行了礼,恭敬道:“大夫人请所有人全部到祠堂去。”二姨娘闻言,脸色一变,那种不安的感觉更甚。祠堂里,梁青山正襟危坐在中,梁家上下人人在场。瞅见站在一旁的稳婆,二姨娘多少已明白过来,今日之事,怕是早有预谋了。梁青山神色漠然道:“如今人已全部到场,你要说什么便说吧。”大夫人行个礼,转向稳婆,面无表情道:“今个儿梁家人全都在场,你将当年事说个明白,若是有任何隐瞒错漏,必当重罚。”稳婆微微抬头瞅了瞅她,看到旁边的梁青山,却是瑟缩了下身子,重又低下头去,缓缓开口:“是。当年,二姨娘产下的,其实是个女婴,而兰夫人产下的,才是男婴。二姨娘给了我很多银子,让我将两个孩子调换,然后……”“荒唐!”二姨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似是气急,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我何时要你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了?”稳婆哆嗦了下不敢抬头,三姨娘适时道:“二姨娘这般急切作甚?可是心中有鬼,才千方百计想要阻止她说下去?”二姨娘瞥了她一眼,重又坐了下去,脸色却很是不好:“妹妹说的哪里话,我怎会心中有鬼?但这里是梁家祠堂,端肃庄严,放任她再次大放厥词,岂非是对梁家先祖不敬?”大夫人若有所指道:“若是放任此等败坏门风之事,才是对梁家先祖大大的不敬!你且说下去吧。”稳婆得了指示,继续道:“我一时鬼迷了心窍,便收了银子,调换了孩子。兰夫人当时奄奄一息,瞅见我的作为,很是气愤,便要来阻止。那时候二姨娘来了,趴在床边不知和兰夫人说了什么,等我做好一切再去看的时候,兰夫人已然气绝……”二姨娘一时哑口无言,稳婆说的,本是事实,但这样的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却难免不是她抢了孩子之后又去阻止兰夫人,致使兰夫人气绝身亡!梁青山冷冷道:“你还有何话说?调换孩子,巩固你在尚书府的地位,这便是你身为梁家二姨娘的所作所为么?!”闻言,众人立时尽皆盯着二姨娘,神色各异。虽是原先猜到些许,但真正听到这个肯定答案,梁雪柔仍是心中一震,死死的盯着二姨娘,有些不可置信。“你因着名利权势,便忍心看我离家十年么?!”愤慨之中,却也带着难言的绝望,梁雪柔眼眶蓄泪,站在二姨娘面前问道。